有人说,文明之间的对话,始于翻译。
也有人说,翻译是一次无声的战争——词语被拆解、重组、掠夺与重写。
而在众语言真正开始互相理解之前,
总要有一群人,把词语带出母语的疆界,埋入他族的血脉。
一|词岸下的古门遗址
沿着碎碑带延伸至词岸东南角,沈茉凌、星槿、弥骁与孟子康来到一处古崖缝之中。
这里地势低陷,入口隐藏于一道早已垮塌的石阶之后。只有在傍晚日光斜照之时,光线会在某一角度精准折入缝隙,照亮内部残存的石柱轮廓。
孟子康蹲下,仔细端详地面的碎瓦拼接。
“确实是译门构石。结构与唐代丝路翻译馆一模一样,尤其是西廊转角的雕梁样式。”
沈茉凌道:“这就是‘译门遗址’?”
弥骁点头,目光沉静:
“词语最初走出家国的那一刻,就在这里——
这不是语言的诞生地,但可能是语言第一次愿意‘变得不纯粹’的地方。”
二|译门往昔
据《残辞志》记载,此处原为“词岸译书殿”遗址,盛于“译信纪年”初期,正是你我历史中唐太宗派出“西译使团”之时。
当年曾聚集:
大食使者哈里发·马希;
碎语国“沉辞门人”乌尔德·图;
中州翻译殿副书使纪无彤(沈茉凌祖系旁支);
离散佛音学派护文师、黄石公后人等。
他们以**“多译一声”**之议,为佛法、圣文、契律等语系建立起“共义语桥”,并订下三条“译门协议”:
词不可断信,任何族群对译不得篡义、删宗;
译不可显权,语言不得被用于定义他族意志;
义可共读,一词多义时,以“最广理解”为准。
三|破约之年
沈茉凌一行人在译门殿下层中发现了一道残碑。
碑上刻着两个对立的印章:“东译使局”与“碑隐社”。
孟子康瞬间意识到:“这里曾爆发过一场——语言信任战。”
弥骁翻开古页,低声念出:
“第十三次译信议会,因‘沉语节断案’失效,
东译副史被控‘主词独释’,废除共义协议。
当夜,词岸三十六碑同时封缄,翻译馆失效。”
——《译门绝约录》残段
也就是说,当“语言变成权力”的那一刻,翻译失去了它作为桥梁的价值。
从那年起,语碑族开始隐退,译使消亡,语言系统退入各文明内部。而沈茉凌所在的“集语试验”正是两千年后对这份失败协议的重写尝试。
四|人物关系的裂缝初现
夜色下,众人原地扎营。
星槿独自坐在译门南碑前,对着一片残石刻缓缓描摹。
她手指停顿处,赫然是一枚破碎的古印:
纪无彤。
“你与他……有关?”沈茉凌问。
星槿缓缓点头,指尖在沙地上写下三个词:
“她的错。”
沈茉凌皱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星槿的族系,很可能正是当年“碑隐社”被驱逐者的后裔。
也就是说——她的祖先曾试图阻止共译,而今,她却选择站在沈茉凌身边。
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协作。
这是一场——“历史的赎罪”。
五|裂缝未合的未来
夜已深。远方风中传来低微的共振,像是语言在废墟中咬字,又像是某种未名频率正在试图穿透沉默。
弥骁仰头望向夜空:
“沈茉凌,你有没有想过——语言本身,也许不需要我们拯救?”
她静静看着那块沉默的碑,只低声回应:
“但我们需要语言,来拯救彼此。”
风吹过译门碑林,那片封缄的古文隐隐泛出淡光。
语言,还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