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弦也吃了一盏热酒。
“不是说你中了毒,还能饮酒?”
刘渊抬眸盯着谢枕弦的脸,他很少这样直白地看着谢枕弦。
“问过大夫了,不碍事。”
谢枕弦放下酒盏。
刘渊靠着背后的垫子,看谢枕弦想说什么。
“你对我的事情很了解?”谢枕弦突然问了一句。
刘渊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的确是打听了一些,但是这样被谢枕弦问出来,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毕竟当时他知道了那件事之后,跟谢枕弦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了。
见刘渊不想回答,谢枕弦就说起别的事情。
“这件事眼看着有了进展,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吗?”
刘渊这一次沉默了更久,他喝着酒。
“说真的,五年前我是真的恨他,在我看到他跟十九部的人搅合到一起的时候,尤其那个人还是杀了我双亲的仇人。”
那时候刘渊的心情,哪怕是谢枕弦也无法体会。
谢枕弦双手交握。
“但现在不一样了,查到了这么多东西,也证明了那个人不是他,我也不是傻子,能猜到自己是被利用了。”
就那么巧,刘渊那时候刚回去,他外出办差也不是什么秘密,打听到他什么时候回去也不难。
紧接着他就在那里看到了谢鸣谦和十九部的人在一起。
谢枕弦懂了刘渊的意思。
“你一开始没怀疑过吗?”
以刘渊的才智,不至于被耍得团团转,对此深信不疑才是。
“怀疑过,但就是因为后来找到了不少证据,弄得我进退维谷,到最后还是选择报仇。”
这一次报仇,让刘渊赔上了很多东西。
谢鸣谦对他有恩情,但现在看来,刘渊知道自己做错了。
所有时间点都对上了,后面那些所谓的物证人证,只消花费一些时间就可不攻自破。
一念之差,最后查的这些才重要,才能决定谢鸣谦到底是好是坏。
刘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谢枕弦吃了第二盏,刘渊把酒壶拿了过来,放在自己这边。
“这些年在庾城,你过得怎么样?”
谢枕弦抬头。
“这些年在死牢,你过得怎么样?”
刘渊听完之后笑了一下。
“也是,都到了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能留下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谢枕弦嗯了一声:“我比较幸运,殿下安排了一位张县令,有他在,我过得倒还不错。”
刘渊在死牢中无人打点,只怕是过得不舒服。
“死牢没你想的那么差,我不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刘渊将自己那四年的过往揭了过去,两人之间气氛和缓不少。
陈意浓在旁边看着,她离远了一些,不去特地听他们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刘渊和谢枕弦从前的关系很好,眼下变成了这个样子,事情大概查清楚之后,两人关系破冰,比一开始好了很多。
“谢枕弦,等事情查清之后,我还欠你一句对不住。”
听到刘渊这句话,谢枕弦就明白他是想通了。
谢枕弦要去拿酒,被刘渊拦住。
“你中的毒很难缠,还是别喝了。”
刘渊到底还牵挂着谢枕弦的身体,没让他喝的太多。
陈意浓扭头看了过来,附和点头:“是啊,要是不小心毒发,你承受不了的。”
毒发时的感觉,没有人比陈意浓更清楚了,那时候她就像个废人一样,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
眼下谢枕弦还要查清案子,要是不能亲眼见到,那这四年来,对谢枕弦也太残忍了。
刘渊的担心不无道理,那时候陈意浓也都忌口,但她中毒太深,那个时间已经没胃口吃饭了。
两人都这么说,谢枕弦就不喝了。
“今日高兴,这才贪杯,等解了毒就好了。”
听到谢枕弦的话,刘渊看过去。
“这毒难缠,是那个医师说的,要是处理不好,你那一身武艺也算是白练了。”
刘渊放松许多,替谢枕弦扼腕。
当时谢枕弦可谓是文武双全,结果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谢枕弦倒是觉得没什么。
“我如今能护住自己在意的人就行。”
听到这句话,刘渊忽然说:“你从前的那位未婚妻,陈家的那位,她的事情是你亲手查办,你们两个真是不容易。”
陈意浓被害死的事情刘渊也知道了,他忍不住唏嘘,陈意浓和谢枕弦都是可怜人。
谢枕弦神情平淡:“她没死。”
刘渊本来想要喝酒的动作顿住。
谢枕弦只是平铺直叙地重复。
“她没死,还在我身边。”
人已经下葬七年,就连史怀义都知道陈意浓死了,现在谢枕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谢枕弦,你莫不是疯了?”
刘渊了解谢枕弦,谢枕弦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他要是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他自己若不主动开口,旁人是察觉不到的。
那时候刘渊也是观察许久,才知道谢枕弦对陈意浓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只是眼下,他倒是后悔提起这件事。
刘渊欲言又止,谢枕弦知道平常人很难相信,所以也只是说了一下,就没再提了。
夜渐渐深了,谢枕弦回屋休息。
陈意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问了一句:“除夕宫宴的时候,皇上会让你去吗?”
谢枕弦也不确定。
“过两日应该就知道了,眼下事情进展顺利,我倒是暂且可以睡个好觉了。”
接下来只需顺着那些物证人证去调查,结果怎么样,就看谢枕弦能查到什么了。
但愿除夕过后,这件事便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在建贞帝那边,谢枕弦也会有一些说话的底气。
还有张柏松,在青阳县十分照顾他的县令,也是安阳的人。
“不知道张县令除夕过后开了春会不会调任回宣京。”
张柏松是个正直有才干的人,待在青阳县那边着实屈才。
陈意浓也想到了那位县令。
张柏松如果来的话,那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一桩。
“张县令其实挺适合在大理寺这边任职的。”陈意浓笑着说了一句。
谢枕弦闭上眼睛,他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心,不真正查到底,肯定还是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子。
陈意浓打了个哈欠,时隔几日,她又有些犯困了,这几日也不知道外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