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间跳转到端妃与胤禛、曹琴默分开后,她便晃到了甄嬛的住处,甄嬛也是久闻端妃,但是不见其人,便邀请端妃到“碧桐书院”一座。
烛光下,当端妃看清甄嬛的容貌时,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惊诧,但那异色很快便被她的病弱与忧郁所掩盖。
她扶着宫女的手,虚弱地坐下,声音细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亲和力:“深夜打扰莞常在休息了,只是方才在外头走了走,觉得身子有些乏,恰巧路过妹妹这里,便来叨扰一杯热茶。”
甄嬛忙命流珠奉茶,两人便这般攀谈起来。
端妃言语温和,引着话题,不过片刻,竟与甄嬛生出几分“一见如故”的投缘之感。
当听闻甄嬛提及在宫中是与华妃同住翊坤宫时,端妃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显然是立刻联想到了那弥漫在翊坤宫每一个角落的“欢宜香”。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顺着甄嬛的话,幽幽叹息,声音里充满了常年积压的苦楚与无奈,开始低声诉说起自己这些年来如何被华妃明里暗里地刁难打压,如何被克扣用度,如何病痛缠身却连太医都难以请到……字字辛酸,句句悲切。
她并未刻意煽动,但那同为“华妃手下受害者”的境遇,轻易便勾起了甄嬛新近才经历过的、被下毒陷害、被当众掌掴、被强行降位的委屈与惊惧。
听着端妃的诉说,甄嬛只觉得感同身受,心中对华妃的惧与恨,不由得又深了一层。
在这寂静的圆明园之夜,两个看似并无交集的女人,因着对同一个人的忌惮与怨怼,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微妙情谊。
而此刻的长春仙馆,气氛却如同冰封。
皇后端坐在榻上,白日里在勤政殿的羞辱与青樱那蠢钝如猪的表现,如同两把尖刀反复剜着她的心。她精心维持的体面与尊严,几乎在那一刻被践踏殆尽。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皇后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出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剪秋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新沏的安神茶,轻声劝慰道:“娘娘,您千万保重凤体,莫要气坏了身子。格格……她年纪还小,心思单纯,不懂得宫里这些弯弯绕绕,今日也是一时情急,想要维护娘娘您,才……才顶撞了皇上。”
“维护本宫?本宫需要她这般‘维护’?!”皇后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她那是把本宫和整个乌拉那拉家的脸面都丢在地上让人踩!如今只怕整个京城都在看我们乌拉那拉家的笑话!”
剪秋连忙道:“娘娘息怒!皇上……皇上他也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被华妃煽风点火,才说了那些重话。等过些时日,皇上气消了,娘娘您再寻个由头,将格格接进宫来小住,届时多加教导,那些流言蜚语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再说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笃定,“纯元皇后终究是出自咱们乌拉那拉家,看在纯元皇后的情分上,皇上也绝不会真的厌弃了乌拉那拉家,总会留有几分余地的。”
“纯元……”听到这两个字,皇后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幽远而复杂。
是啊,皇上那么在意嫡姐,又怎会真的对嫡姐的母族赶尽杀绝呢?今日之辱,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只要纯元这块“免死金牌”还在,乌拉那拉家就永远不会真正倒下。
这个念头让她重新找回了一丝底气,却选择性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若胤禛真的那般顾念纯元的情分,爱屋及乌,乌拉那拉家又怎会在她这个皇后在位期间,门庭日益冷落,满门荣辱竟只系于一个四品官身上,再无其他得力子弟在朝中占据要职?
那所谓的“情分”,在帝王心术和现实权衡面前,究竟还剩下几分重量?
翌日曹琴默准时来到清凉殿给华妃请安。
一进殿,便觉气氛有些凝滞。
华妃坐在妆台前,由颂芝伺候着梳头,透过铜镜瞥见曹琴默进来,脸色便沉了三分,语气酸溜溜地带着刺:“哟,瑾嫔来了?本宫这里哪里就用得着你这么早巴巴地赶过来请安?昨夜辛苦服侍皇上,今儿个怎么说也该好好歇歇,睡个懒觉才是,免得皇上心疼。”
曹琴默心知这是华妃的敲打与醋意,上辈子她只会惶恐地解释皇上只是去看温宜,绝口不提侍寝之事,结果反而让华妃觉得温宜是个争宠的由头,动了将温宜抱养到翊坤宫的念头。
这次,她可不会再犯同样的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