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的浓雾,仿佛受到牵引,竟有丝丝缕缕极其微弱的湿寒之气被风毅和鳞陆掌心的水相之力引动。
而鳞艺指尖跳跃的电弧,则在雾气中带起更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静电反应。
胡扯的神识静静悬停,那万载凝练的意念核心深处。
最后一丝因“祖宗”们而起的无奈与挑剔,如同被雷霆劈散的阴霾,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灼热的激赏和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希望”的情绪。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等待评判的旁观者。
这四个小东西,哪里是祖宗?
分明是四块未经雕琢、却已隐隐透出绝世锋芒的璞玉!
风毅的坚韧沉稳。
鳞艺的胆大心细直觉超凡。
风尔知错能改的韧性。
鳞陆那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悟性与巧思……
他们不仅是在学习,更是在用各自的方式,诠释、印证、甚至拓展着他所传下的道!
胡扯那无形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温和,如同一位老农看着沃土中破土而出、生机勃勃的幼苗。
他不再去想什么“放手而去”,传承的火种已然点燃,并且比他预想的燃烧得更为炽烈。
山崖上,四人依旧沉浸在各自的领悟与协同的玄妙之中,对头顶那道由审视转为守护的无形目光,依旧懵然不知。
三日光阴,在黑金石幽冷的微光与四人沉凝的呼吸中悄然流逝。
当风毅率先睁开双眼,眸中一缕精纯的水意蓝芒一闪而没。
紧随其后的是鳞艺指尖跳跃的细小电弧。
鳞陆掌心氤氲流转的水雷气旋。
以及风尔身前那面终于不再涣散的、轮廓清晰的小水盾雏形。
“呼……”风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水盾“啵”地一声消散。
他第一时间不是感受体内增长的力量,而是猛地扑向腰间的兽袋。
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祖宗们!饿坏了吧?”
其余三人也立刻效仿,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口,几十双小小的、闪烁着幽光的复眼齐刷刷望向他们,细碎嘶鸣声透着委屈。
“快快快,黑金石!”鳞艺心疼地叫着,四人立刻像勤劳的矿工。
在山崖石台上叮叮当当地敲打、抓取着坚硬的黑金石,捏成碎块投入各自的兽袋。
看着小螳螂们立刻埋头苦啃,发出令人心安的“沙沙”声,他们才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刚松下去,另一种更原始的轰鸣立刻从腹腔深处响起。
咕噜噜——!
鳞陆的肚子率先发出惊天动地的抗议,声音在寂静的洞窟里格外响亮。
风尔也捂着肚子,脸皱成一团:“好饿啊……我们好像……几天都没吃过东东了?”
风毅的目光立刻投向那片翻滚不息、浓得如同实质的灰白雾障。
眉头锁紧:“这雾……我们若是出去觅食,还能找回来吗?”
危险的环境,神秘的雾气,未知的危险,让他们对踏出这片师父留下的“安全区”充满本能的忌惮。
四个小小的身影在山崖顶上焦躁地转起了圈。
鳞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要不……吃点树叶草根垫垫?饿不死就行!”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响应,风尔已经开始弯腰,眼睛四处搜寻着地上可能存在的苔藓或嫩草。
悬于他们头顶的无形神识,胡扯那万载不动的心湖,此刻又被这最原始、最迫切的生理需求狠狠凿开了一道裂缝。
一股近乎荒谬的错愕感涌上他冰冷的意念核心——是了,这四个小东西,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需要食物果腹!
不像他,一缕神识,餐风饮露……不,连风露都不需要。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饥饿”是什么滋味。
“唉……”一声无声的叹息在虚空中散开,带着一种被迫当“保姆”的无奈。
神识如无形的潮水,瞬间穿透那厚重的雾障,向更广阔的山野蔓延开去。
片刻之后,一股微弱而持续的意念压力,如同驱赶羊群的牧鞭,笼罩住了几只正在林间觅食的、体型格外健硕的斑斓猛虎。
老虎们茫然地抬起头,兽瞳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
它们无法抗拒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形驱策,只能烦躁地低吼着,被迫调转方向,朝着那浓雾弥漫的山崖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浓雾似乎对它们毫无阻碍,轻易便被穿透。
崖顶上,四个正打算啃草根的小兽刚拔起几根粗壮的草茎,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
吼——!
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的虎啸,裹挟着浓烈的腥风,猛地从下方浓雾中穿透出来!
紧接着,五道矫健而庞大的斑斓身影,如同五座移动的小山,带着百兽之王的凛凛威势,踏破雾霭,闯入了这方被黑金石幽光笼罩的山崖下。
鳞艺倒吸一口凉气,俏脸瞬间煞白:“这里的动物本就强大!我们四个合力对付一只都够呛!这一下……来了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