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川站在那里,像一座强行维持轮廓的沙雕,随时可能崩塌。
看到沈棠的那一刻,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姿态。
沈棠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但她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还不是心软的时候。
冒然示弱,只会让厉川更加烦躁。
“厉川......我......”
她捂着胃部蜷缩起身子,手指揪住睡裙一角。
丝绸面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表演。
她的身体因低血糖和反胃而微微发抖,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厉川没有如往常那样急切地上前扶住她。
他只是向前两步站定,声音冷静得可怕,
“想好了吗?错了吗?”
沈棠知道,这时候直接认错只会引起怀疑。
她倔强地垂下眼睛,让颤抖显得更加剧烈。
冷汗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在锁骨处积成一小片水洼。
“夫人刚刚吐了,”
敖管家适时插话,
“我去叫家庭医生......”
“不用。”
厉川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两个字像冰锥刺入沈棠心脏。
往常这种时候,不用等敖管家开口,厉川早已急得亲自去打电话。
而现在,他站在那里岿然不动,连眼神都坚硬如铁。
“三天不吃东西今天才愿意进食,难受很正常,”
他继续道,每个字都像在宣读判决,
“这是她自己任性,该承受的......”
沈棠感到一阵真实的眩晕。
不是表演,而是绝望带来的生理反应。
她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伪装,可能都无法重新赢得「厉夫人」这个位置了。
厉川的心已经重新筑起高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固。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厉川利落地转身,皮鞋在地毯上碾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他即将迈出门槛,就在沈棠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即将熄灭时——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小腹炸开。
沈棠痛苦地呻吟一声,双腿一软,咚地跪倒在地毯上。
“疼......”
这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真实的颤音。
厉川猛地回头。
他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反应,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却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刹住脚步。
“站起来。”
他命令道,声音里的颤抖几乎难以察觉。
“每次都利用我对你的真心这样算计我,有意思吗?”
沈棠浑身被冷汗浸透。
她扶着床沿艰难起身,小腹的绞痛让她眼前发黑,仿佛有把钝刀在体内搅动。
当她勉强站直时,一股热流突然从腿间滑下——
鲜红的血珠落在地毯上,洇开一小朵刺目的花。
“求求你......”
沈棠摸到腿间的血迹,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需要......医生......”
这一刻,厉川的面具终于崩塌。
他看到那一股细长的血渍时,冲上前一把抱起沈棠,手臂肌肉绷得死紧,
“叫医生!”
这句吼声让整个厉公馆为之一震。
惊地敖管家赶紧退出房间。
重新回到这个怀抱的瞬间,两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