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染冷笑连连。
冰凉的泪水,再次滚落。
“我嫁入侯府三年,夫君不爱,下人轻视,就连小妾都可以对我指手画脚、蹬鼻子上脸。夫君,你是男子,可曾想过我身处内宅,是多么的难熬?你们男子若是在家里不顺,尚可跨上一骑快马,在山川草木之间放浪形骸。而我们女子呢,只能打碎的牙齿,吞进了肚子里!”
“既然这个孩子,注定得不到父亲的爱与重视,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雪染说着,就要拿匕首,刺进腹中。
萧衍衡忙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匕首,掷在地上。
“不允许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那可是他获得侯爵继承权的筹码。
他绝对不能让孩子有所闪失!
细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回过神来的萧衍衡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柳如烟是故意坠马的。
从顾雪染的言语表情中,似乎对柳如烟恨之入骨。
难道,顾雪染的马车出了事故,是与柳如烟有关?
萧衍衡瞥了宋玉一眼,示意他跟自己出去外面说说话。
宋玉点点头。
担心顾雪染情绪激动又寻短见,萧衍衡拱手对顾宇杰道:“有劳兄长,照顾雪儿!”
顾宇杰冷哼一声。
“这个自然不用你多说!我的妹妹,一定会好好地护着!”
萧衍衡见顾宇杰对自己冷脸,讪讪一笑。
心里虽然有怨恨,终是不再言语,拉着宋玉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外面,确认没有旁人在场,萧衍衡终于忍不住问。
“你和我说实话,我妻子今日的事故,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宋玉垂眸,故作叹息状。
“萧兄,这是你家中的秘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你与我算是生死之交了,你但说无妨!”萧衍衡大手一挥,作豪爽状。
宋玉在心里冷笑,生死之交?
但愿,他日夺你妻之时,你莫要后悔!
宋玉脸上扯了扯笑容,故作为难状。
“若是意外,何以马车和马都被人做了手脚?萧兄你想想,你不喜欢嫂子。嫂子所能倚靠的不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她比你更想让孩子活下来!”
萧衍衡剑眉拧成一股绳,宽大衣袖里的手,已然拽成了拳头。
“宋兄的意思是,有人刻意要害我家夫人。那到底是何人?”
宋玉深深地看了萧衍衡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是谁,其实很容易猜出来。嫂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不可能是柳小娘干的!柳小娘最是良善不过了!”
萧衍衡立即否认了宋玉的猜测。
宋玉见他如此,连连摇头。
“既然萧兄不信我,那我便不再多言。只是,我想提醒你,最近我发现这柳如烟和一个陌生男子走得很近......”
“什么?!”
就像触碰到了什么开关。
萧衍衡一把楸住了宋玉的衣领。
身后的王忠,几乎与此同时,也拔出了匕首。
宋玉给了他一个眼神,他这才把匕首重新藏好。
萧衍衡红着眼,瞪着宋玉。
“宋兄,我把你当作朋友,你莫要欺我!”
“若是欺你,萧兄你随时都可以取我项上脑袋!”宋玉信誓旦旦,双眸真诚。
萧衍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缓缓地松开了双手。
“在哪里看到的?”在问出这句话时,萧衍衡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宋玉在他耳旁言语了一番。
萧衍衡捏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我知道了。”
宋玉见他脸色阴沉得吓人,便故作叹息地道:“我也是偶然撞见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萧兄,你可自行去调查。”
“好。”
萧衍衡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要离开院子。
走了几步。
他折返回来,又拉起宋玉的手腕。
“最近实在是苦闷,不知宋兄可否陪我喝几杯?”
“当然可以!”宋玉一口答应。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顾宇杰啧啧。
“这宋玉看着洒脱不羁,一派江湖侠客作风,可是言行举止之间,总是透出一种王霸之气。尤其是他的那一双凤眼,笑时你当他是多情的男儿。但若是细看,这双眼暗藏玄机和心事。”
顾雪染脑海里想着明天要去拜访那个能够改变她命运的男人,一时之间,也没有认真听顾宇杰说话。
只是敷衍了两个字,“是吧。”
顾宇杰兴奋地缠住她。
“雪儿,我觉得或许可以让宋玉参与朝政当中来。就凭他能够和萧衍衡成为好友,便知此人其实很擅长攻心。”
“兄长,万万不可!这宋玉,我们都不熟悉他的底细,岂能草率?”顾雪染否定了兄长的建议。
顾宇杰略作思考,也觉得自己鲁莽。
“那我多观察他些时日再说。”
心里有事,觉也很浅。
天刚刚蒙蒙亮,顾雪染便醒了,索性叫秋实伺候自己洗漱梳妆。
“我让你准备好的礼物,可有准备妥当?”
“小姐,备齐了!”秋实边给她脸上插玉簪,边回话。
顾雪染满意地点点头。
雇佣了一辆马车,主仆二人避开顾府耳目,女扮男装进入到了一所青楼里。
顾雪染未显怀。
一头青丝,在头顶盘了一个髻,看起来甚至清爽。
她身姿清瘦,却不失俊逸。
一走进醉红楼,立即引来了无数妓女注视。
“好俊俏的公子啊,若是被他点中,我今晚做梦都会笑醒!”
“看她穿着皆是绸缎,我看你啊没戏。这等公子,来的必点头牌!”
“哼,公子看不上我,也定然看不上你这个半老徐娘!”
几个打扮花里胡哨的妓女,因为顾雪染大吵起来。
秋实在顾雪染耳畔悄声说:“小姐,你扮起男儿来,连奴婢都要爱上你啦!”
顾雪染拿着扇子狠狠俏脸敲秋实的脑袋。
“办正事!”
“哦。”秋实摸摸自己的脑袋。
“我要点你们的头牌。”顾雪染把一百两银子,直接丢给了老鸨。
老鸨拿着牙齿,把白花花的银子,一一咬过。
肯定是真金白银。
忙把顾雪染迎到了三楼的包厢。
头牌上来的时候,顾雪染不带废话,丢给了她一千两银子。
“我要见你主人。”
头牌一怔,随即莞尔一笑。
伸手去摸顾雪染的白皙的脸蛋。
“公子长得可真是细皮嫩肉啊。若是扮作女子,想必也会迷倒万千男子吧。”
说着,那只手,还要继续往下摸索。
顾雪染却是钳住了。
“不用再摸了。我不是男人,如假包换的女人!”
头牌一脸错愕。
没想到,顾雪染竟然自己承认了。
须臾。
头牌冷笑。
“既然不是来玩女人的,小娘子我建议你赶紧走。不然,我可是要叫妈妈赶人了!”
顾雪染端坐在椅子上,十分淡定。
“有本事你叫啊。醉红楼似乎没有规定,女子不能点女子吧?”
头牌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无耻!”
顾雪染任由头牌骂,却毫不在意。
前世她所经历地告诉她,有时候自尊、面子,越是在意,越是会让你做事时犹犹豫豫,备受约束。
顾雪染将手中的折扇,帅气一甩。
描绘着血红色梅花的扇面,也展露在头牌眼皮子底下。
“休要废话了。”顾雪染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头牌,“我要见摄政王!”
头牌脸色一变,宽大袖子中,匕首穷见。
冰冷的刀刃,紧贴着脖子上的肌肤。
只要稍稍用力。
顾雪染的脖子上,就会绽放血红的彼岸花。
秋实早已吓得脸色发白。
“住手,莫要伤害我家小姐!”
顾雪染却是淡淡一笑。
“你去告诉摄政王,三个月后,他会有血光之灾。若是要避免,快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