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跃过纵横交错如同獠牙一样的树木枝桠,很快就在白绝的指引下站定在一片茂盛的灌木丛中。
他仅剩的右眼中照进一片炫目的白光,他看见那灿烂的雷切贯穿了一脸茫然的少女的胸口。
身形柔弱的少女仿佛凋零的花朵般软倒下来。
无与伦比的痛苦击碎了这名宇智波从苏醒至今支撑起来的全部倔强,刻骨铭心的悲伤化作脑海中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力量。
写轮眼中的两只勾玉飞速旋转,滚烫的热度令人感到极度不适。
随后,万花筒写轮眼于此地洒落的月华下睁开。
这本是他渴求已久的力量,他本应为此高兴。
可从前幼稚的他根本未曾料到获得这份力量的代价是失去琳!
疯狂又阴郁的猩红色眼珠转动了一下,落在那对少年少女身旁的雾隐众人身上。
毫无疑问,若非他们逼迫,卡卡西是不可能对琳痛下杀手的。
不管那些人原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带土的脑子里只剩下想要将他们全部杀光这唯一的想法。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一声哀呼比他的动作更快。
绚丽的金色划破染血的黑夜,带土瞪大眼睛,惊愕地瞧见他最后一位挚友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稳稳地接住了战场中央倒地的二人。
浓云聚集,很快就遮住了刚才还很明亮的月光。
带土看不清楚灿星对着地上的二人说了什么,只能观察到远处的黑发少年胸膛在快速起伏着,然后将手腕送到嘴边,毫不留情将那条白皙的胳膊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要做什么?”藏在暗处的少年轻声问道。
白绝紧紧地包裹着他,如同耳语一般柔声细语地回复:“我也看不出来呢,好像是在救那个女孩子吧?”
救琳?
少年宇智波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重新含着希冀的目光紧紧盯着灿星的动作。
他会有办法吗?
他真的可以救琳吗?
还没等答案揭晓,一道异常的查克拉波动就突兀地浮现出来,暗色的长刀与本就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带土大惊,目眦欲裂地望着那把长刀如同切开豆腐一样没入灿星的胸膛。
“不唔……!”他想要出声提醒,可是白绝却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动了动大腿想要上前帮忙,可是白绝却束缚了他的行动。
大概是察觉到了来自少年的惊怒,白绝焦急地解释:“你不能过去,那个金色眼睛的小子很危险!”
不,那是我的朋友!!
说不出话的带土拼命挣扎,却终究无济于事——没有白绝的帮忙,以他现在的身体恐怕站都站不平稳。
短暂的纠缠中,远处突然出现的男人已然说完了许多话语,灿星的脸色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于是男人露出一个笑容,将刀从对方的身体里抽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再次插入。
这一击分明正中心脏,可跪坐在那里的黑发少年却动也不动,那双如同晨星一样璀璨的金瞳只是呆呆地俯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女。
同样安静下来的还有带土,他的眼中已经不再流泪,颓然绝望地望着那边的一地惨状。
他说不出话,甚至连呜咽也不曾泄露半点。
突然地,一道七彩的虹光折射过来,照在了他极速颤抖的眼球上。
沙沙沙——
迎着忽起的狂风,四周的树叶开始疯狂摇晃,带土听见男人尖锐的质问:“你为什么还不死!!!”
男人又一次抽出长刀,想要第三次给予少年致命一击。
然而这一次他失败了。
面对琉璃梵城的绝对防御,普通的刀剑攻击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的少年背对着男人,他的嘴里源源不断地在淌下粘稠的血液。
那两道刀伤太过慑人,纵然灿星捂住了其中之一,可这样一来另一处便更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之下。
“父亲是你害死的…带土死时我没有在他身边…琳也因为你而彻底死了…”低沉的喃喃被旋转的狂风扩大成一阵模糊的怒嚎。
五彩缤纷的炫目琉璃几乎瞬间就在空气里凝结出大片,在言灵主人的控制下组成了一座不规则的牢笼,厚重的琉璃锥体拔地而起,二者合力,将灿星与中村二人严实地包裹了起来。
——同时也阻断了所有旁观者的窥视。
树止风息,白绝也松开了对带土的钳制,宇智波少年来不及斥责什么,拔腿就冲到了战场中央。
雾隐的暗部们这时才终于从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中惊醒过来。
先是好不容易弄到的人柱力被她自己的同伴亲手杀死;随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还没干什么,就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刀穿胸了;最后,两个人被突然出现的琉璃关在了一起……
“这群木叶的家伙,当我们是摆设吗?”
一名雾隐暗部咬牙切齿地怒喝。
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到突然窜至战场中间的带土身上,另一暗部高声诘问;“你又是谁?是木叶的增援吗!”
几枚手里剑从第三人手中射出:“白痴,这家伙就一个人,不要跟他浪费时间!!”
出人预料的是,那些旋转的手里剑直直地穿过了带土的身体,扎进他背后的树干上。
“刚才那是什么,他躲开了吗?”
目睹到这一切的不少雾忍都惊呼起来。
可惜话题中心的那人并没有闲心去听他们的交谈,众多墨绿色交叉的树枝从他的右半边身体中生长了出来,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只红色眼睛慢慢扫过躺在地上的琳和卡卡西、旁边如同艺术品般沉默矗立的硕大琉璃锥。
“这种事情…”恍惚的自言自语从带土口中传出,他停顿数秒之后猛地抬起头,脚下用力,毫无知觉地踏碎了地面,朝着面前的众多敌人扑了上去。
“我绝不承认!!!!”
…
旋转的参天巨木改变了这片空地的地形,在场的所有雾隐暗部的鲜血流淌成一汪深沉的血色池塘。
带土将从自己身体上延伸出去的木枝掰断,赤着双足,缓缓一步步走到琳的尸体旁。
他弯下腰搂抱起少女,清晰地感受到了其冰凉毫无生气的体温。
“琳…”
泪水从宇智波少年的脸上滑落,先前溅上的血腥与之夹杂在一起,在他的脸上留下道道恶鬼似的血纹。
就这样过去了许久,带土终于再次转头看了眼地上生死不明的卡卡西,又凝望向那片即使立于血泊中依然精致美丽的琉璃锥。
“别看了,那个家伙被穿透了心脏,绝对活不了的…”
白绝友善地提醒。
带土突然暴怒,愤恨的写轮眼望向下方血水中映照出来的扭曲的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
如果他可以行动,如果他可以阻止,也许灿星就不用死!
他就不会一天之内连续失去两位挚友!
白绝脾气极好地道歉:“对不起…但是刚才那个人身上的气息非常恐怖,那个时候无论是谁上去都会被攻击的,可能会死的!”
“……”带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总之并没有再继续斥问,他轻柔地放下琳,慢慢走近那座琉璃锥,抬手按在同样冰冷的晶体上:“灿星…”
白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追思:“快走,远处有木叶忍者在靠近过来了,你也不想这样回到木叶吧!”
带土留恋地再次回眸注视着此处他的三位好友,终于握紧了拳头,在白绝更加着急的催促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绝望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