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结束的比想象中的早,兴许是因为蒋长松在,众人都比较拘谨。
莉莉小声的抱怨着,“哎,早知道就听你的建议了,直接送我哥一份礼物好了,我还想再去下一场,去酒吧喝个不醉不归呢。”
“下次吧。”
杨莺抱着在怀里扭动身体的儿子,他显然没玩够,两眼亮晶晶的。
在听到莉莉的话,荣宝大声的回应着,“好,我也要去。”
莉莉哈哈大笑,捏着荣宝的脸蛋,“你可去不了,在家玩吧。”
荣宝撇过头,在怀里扭动的更厉害了,“不行,我就要一起去。”
“略略略,去不了。”
“哼!”
两人打闹中,杨莺费力的维持着平衡。
荣宝赌气钻进杨莺的颈窝处,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道一砸。
杨莺脚上为了配合今天开业的高跟鞋摇摇欲坠,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晃去。
在莉莉惊恐的神情中,杨莺被身旁的人揽住了腰。
轻轻一带,杨莺重新站稳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清晰的闻到男人身上清新自然的香味。
短暂的接触后,见杨莺站稳了,蒋长松也放开了搭在她腰间的手。
他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有了上位者的威压。
莉莉拍着胸口,不敢再和荣宝嬉闹了。
见哥哥神情严肃,想要训话的模样,莉莉眼尖看到自家的车在车道上。
忙开口,“车来了,哥你快上车吧。”
杨莺也跟着打圆场,“和莉莉没关系,是我今天出门忘记换鞋了。”
见男人没理,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别板着脸了,都不帅气了”
“——长松。”
女人轻柔的嗓音,带着一点讨好,蒋长松侧眸望去。
只看到一双水润的眼眸,莫名有些耳热。
司机平稳的将车停在面前,车门被缓缓拉开。
“上车吧。”
晚上蒋长松饮了几杯酒,白皙的皮肤晕着红,说话间有淡淡的酒气。
暖黄的路灯下,映照着男人完美的五官,微微垂下的浓密眼睫,眼瞳如漆,唇瓣殷红。
杨莺看了一眼便不自然的移开。
心惊的很。
以前就知道他唇红齿白瘦下来肯定好看。
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诱人。
杨莺轻拍了荣宝的屁股,他下午在隔间睡了一觉,聚餐时大人们又逗逗他,现在正是活泼的时候。
“不用麻烦了,我带着他打的回去吧。”
“还是送莉莉吧,她一个小姑娘回去不安全。”
蒋长松低头闷笑,“放心,我们蒋家还没落魄到就一个司机。”
杨莺有些尴尬,平常莉莉都是很低调的样子,长久相处也忘了她大小姐的身份。
“上去吧!”
“不太顺路吧!”
杨莺心里明白,和莉莉共处这么久,蒋家和她的小区是南辕北辙两个方向。
“没关系,就当弥补刚才莉莉的无心之失了。”
蒋长松淡淡道。
身后的莉莉一听这话,连忙冲过来,半推半赶的把杨莺送上了车。
“杨莺姐你就让我哥送你回去吧,他特别乐于助人。”
见莉莉拼命冲她使眼色,杨莺也不再推脱了。
坐在车里的杨莺有些许疲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身体突然获得休息,平静下来,她才发现头有点晕。
和刚才在包厢里的亢奋完全不同,就像是打了肾上腺素,现在到了药效失效的时候。
一阵阵困意席卷而来,还有坐在车内轻微的颠簸感。
都让杨莺撑不住眼皮,只想昏沉沉的睡过去。
在一次次对抗中,杨莺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荣宝喊妈妈的声音,可她太累又太困了。
眼皮实在睁不开了,像是有千斤重一样。
有人轻声细语的哄着,妈妈睡着了,荣宝小点声好不好。
摇摇晃晃间,熟睡的踏实感将她包裹。
杨莺陡然踩空一脚,这才从睡梦中惊醒。
短暂睡一觉的眼睛也不再干涩,杨莺目光清明,窗外是熟悉的街道。
她撑着身体起来这才发现怀里抱着的是个靠枕,身上还盖着毯子。
荣宝呢?
杨莺侧眸看向旁边,荣宝趴在蒋长松的身上,睡得安稳。
男人冷白的手腕搭在荣宝的背上,价值不菲的腕表被摘了下来搁在扶手的杯架里,表盘泛着冷光。
杨莺扶额,原来不是做梦啊。
他真的把手表摘下给荣宝观看,幸好荣宝没摔了,不然资产又要缩水了。
她小心的起身,想把荣宝抱回来。
荣宝在周二的照顾下,长了不少肉,现在可是实心的,要是给他压坏了可怎么办。
她的视线一点点上移,近看之下,有点明白怪不得说灯下看美人。
确实好看啊!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像玉雕一般精致的鼻子,安静的睡颜看得人心软。
就在杨莺犹豫怎么抱回时,蒋长松睁开了眼。
杨莺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水灵灵的和他对视上了。
漆黑深邃的眼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杨莺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眼底自己的影子。
她错开视线,有点尴尬。
“那个,荣宝流口水了,我是在笑他。”
蒋长松闻言微微起身侧头看了一眼,“嗯,确实。”
“我来抱吧,真是麻烦你了。”
“称不上麻烦,荣宝抱着睡还挺暖和的。”
杨莺还是看得心惊胆战,“我来吧,反正快要到家了。”
“好,”蒋长松不再过多阻拦,他平稳的抱起荣宝,交还到杨莺手里。
“没想到你还会抱孩子啊!”
看他娴熟的手法,杨莺有些感慨。
蒋长松轻笑一声,眼里似有怀念,“小时候莉莉也是这样,现在一晃这么大了。”
杨莺低头看了看荣宝渐渐脱去婴儿肥的脸蛋,越来越尖的下巴,也是有点伤感。
“是啊,过得太快了。”
车速一点点慢下来,小区的雕花大门出现在视线里。
“就送到这吧,停这里就好。”
其实她也可以降下车窗,让站岗的保安开门。
可杨莺不喜欢过于麻烦别人,开进去在小区里面兜一圈又要浪费五六分钟。
出乎意料的是车子居然顺利的开进去了,杨莺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向蒋长松。
这属于高档小区,安保也比较严格,从来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行。
蒋长松轻咳一声,\"可能,也许,大概,我在这里有房子吧。\"
杨莺有些仇富了。
果然有钱人哪里都有房子。
抱着荣宝下车时,不可避免的惊动到他。
荣宝半张着眼,又扑进了杨莺的怀里。
\"乖,和叔叔说再见。\"
蒋长松拍拍他的背,\"不用叫醒他,让他睡吧。\"
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知道是陪伴他一晚上的叔叔。
荣宝努力撑开眼,举起小手,软软道,“叔叔再见。”
打完招呼后又趴回杨莺的肩头,小手搂着妈妈的脖子。
杨莺有些吃味,荣宝这么快就和他亲近了。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快上去吧,”蒋长松浅笑,“再说了你不是说送我礼物吗?我可是看在礼物的份上,难道你是骗我的?”
杨莺有些不好意思,“不,当然不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到时候做出来的效果不好,杨莺打算找名家重新设计。
蒋长松眼底跳跃着惊喜,“是你亲手设计吗?那我可以提前看看吗?”
“———可以。”
杨莺咬牙答应,反正已经看过她狼狈的一面,区区设计稿而已。
她半开玩笑着,“到时候还请长松你多多指教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他嘴角噙着笑,“你设计的肯定是最棒的!”
最棒的吗?
纵然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杨莺嘴角还是不受控制上扬。
“不愧是蒋总,说话就是好听。”
他轻笑着摇头,眼底闪着光芒,“我说的是实话,我以前看过你画的图,特别好看。”
杨莺有点囧,她以前稀里糊涂进了数学竞赛的选拔赛,随机和他组队了。
有时候做题做着无聊就在试卷上画小人,也多亏了他大度不计较,换做别人肯定生气了。
“以前不懂事随便乱画的,还老是拖你后腿,幸好你聪明。”
“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原地目送黑车离开后,杨莺才转身走进电梯厅。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
“周辞谦?”
杨莺有些意外,“你来干什么?”
旁边一起站着的还有周二,两人像是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的站着,周二见到她后一脸如释负重。
男人开口就是质问,带着霸总的威压,“你去哪里了?”
杨莺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让开。”
周辞谦看她怀里的负担,识眼色的退后一步,“我等你那么久,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
小何听见门口的动静也跑了出来,接过杨莺怀里的荣宝。
两人进去后,杨莺随手将门关上,两人就站在门口对峙。
她双手抱胸,“我让你等的吗?”
周辞谦一噎,语气透着些委屈,“你说未经允许不能进去,我发你消息了,但是你一直没回我。”
“我从五点等到现在。”
杨莺不自然的摸了摸脸颊,感觉是太困出现的幻觉。
她理直气壮道,“没回就是在忙,你就不能改天过来?”
周辞谦被气得双眼通红,语调也高了上去,“我每次发给你,从来都是不回的,问你就是忙,忙,永远都在忙。”
杨莺今天摆脱了嫌疑,腰杆也挺得特别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就不用我说得特别明白吧!”
“还有你小声点,荣宝睡着了。”
等了快四个小时,而且还是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等,结果却仍然没有得到杨莺一个好脸色。
周辞谦气急败坏,努力克制着,压低声音,“杨莺你有没有心?”
杨莺怒极反笑,“我有没有你不是最清楚吗?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周辞谦抓住杨莺的胳膊,口不择言,“是不是和蒋长松一起出去了,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看见杨莺陡然变黑的脸色,还有眼底的厌恶。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像棋盘上莽撞的棋手,慌乱中,下了最错误的一步。
落棋无悔,说出去的话也覆水难收。
周辞谦闭眼,深吸一口气。
眼前浮现的是白天蒋长松躲在杨莺身后挑衅的神情,还有他落在杨莺身上不加掩饰的目光。
他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个答案,“你是不是和他出去的?他根本不是一个好人,能在蒋家这种复杂诡谲的地方爬上来的,你知道他的心有多黑吗?”
“而且你看他今天都能对曾经的未婚妻痛下死手,你就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睚眦必报。”
见杨莺不为所动,甚至想要挣脱开他控制,周辞谦箍的更紧了,他像是在看一个懂事的孩子一样。
杨莺对他这种眼神十分的厌恶,但她不能说,怕被周辞谦发现,她和莉莉联手合作的事情。
“他接近你肯定是记恨当年顾家塞了个假千金给他,那是他最无能为力的时候,任凭蒋家族老摆布。”
“你以为他今天来是替你出头的吗?错了,他拿你当棋子,会利用你对付顾家,他这种人最是道貌岸然。”
杨莺冷笑,眼里都是嘲讽,“那你呢,周辞谦你又做了什么?”
“我只知道你一直在怀疑我,一直想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我只知道我现在的清白是他帮我证明的。”
提到这个,周辞谦有些气短,他嘴唇微张,最终吐出口的还是那句他不是好人。
“你不能相信他,莺莺你离他远一点,他这个人不念旧情,随时都会翻脸,你也在他报复的范围里。”
杨莺不置可否,“让开,我要睡觉了。”
面壁对门站立的周二迟疑片刻,他第一次选择了从心。
转身飞快和周辞谦道了别,跟着杨莺进了房间。
杨莺瞥了眼周二,还是没说什么。
躺在床上杨莺回想起周辞谦的话,虽然她不知道蒋长松什么目的。
但她莫名就是相信他,也许是因为蒋长松今天抱荣宝时的温柔。
可周辞谦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从来没有抱过荣宝,他甚至不如一个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