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国增所料,待到自己回去,秀峦得知自己把钱,借给了国长,气的破口大骂:“好啊,你自己省吃俭用,日子过的紧巴巴,还把钱借给人家国长,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人家在石家庄,过的是神仙生活,在那大吃大喝,你充当什么大尾巴狼?刘国增啊刘国增,你可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他就是想借点钱,自己开个小饭馆,想着单干。这城里的生活,跟咱村上不一样,他一家三口,在那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国增理亏,不与秀峦争吵,只能说软话。撒了个谎,说国长要用钱,想着自己单干,没说他不在饭店上班,两口子一个多月没收入了。
如今秀峦肚子里,怀着孩子,如果自己再跟她大吵大闹,要是动了胎气,那他可就铸成大错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就是不为秀峦考虑,也得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你家花钱的地方不多?”秀峦哪里再有心思做刷子,丢了手中的家伙什,瞪着国增:“你一家老小,不吃不喝?咱天天的土豆白菜,人家呢?大鱼大肉,人家没钱,没钱也是活该。你大舅说的对,就不应该把钱借给他,借给他,让他继续造啊?拿着咱的钱,在那吃喝玩乐啊?”
“哎呀,哪有你说的这样。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国增陪着笑脸:“借都借了,人家还要给我打欠条呢,又不是不还。秀峦,你别生气了,小心再动了胎气。”
“我动了胎气?刘国增啊刘国增,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人呢?”秀峦快气死了:“你还知道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啊?等孩子年底生了,哪哪不得花钱?人家生刘路的时候,买的奶粉,都是好几十一罐的,咱孩子呢?刘旭他喝过奶粉吗?人家刘路的那玩具,又是小车,又是积木,咱刘旭呢?有什么玩具?刘国增啊刘国增,嫁给你,我娘们孩子,都跟着倒霉。”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你心里不痛快,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我让你骂个痛快。”国增心里,也有一丝的后悔了。秀峦说的没错,国长一家,从大人,到两个孩子,吃的,喝的,用的,穿的,玩的,哪哪都比自己好,比自己强。
自己的老婆孩子,跟着自己,省吃俭用,舍不得吃穿,人家没钱了,自己还伸着手,主动借给人家钱,国增想想,唉,后悔了,大意了:“当时,我喝了点酒,一冲动,脑子就热了,手就伸进包里,给他拿钱了,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我是大哥。”
“贱骨头,你们一家,都是贱骨头,刘国增,你知道吗?你爸的钱,都是你娘管着,他想买盒烟抽,都没钱,还是我每次给他点钱,省的他满大街的寻摸烟屁股,丢你的人。你怎么不问问刘国长,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给过你爸你娘钱?他们舍得给刘路,花钱又是买买玩具,又是买吃喝的,怎么就舍不得给你爸,买两盒烟抽呢?”秀峦愤愤然。
“给啊,怎么就不给呢。”国增连忙替弟弟打圆场,对于国长不孝顺父母这件事,他心里,比秀峦清楚,即便自己心里有意见,也从未跟爸妈,跟国长,以及跟媳妇秀峦说过。
“放你娘的屁,他要是给过一分钱,我马秀峦的马字,倒过来写。”秀峦早就从公公的口中,猜出了实情:“他们眼里有谁?有你,还是有你爹娘?你倒是上赶着,把钱借给人家,你可真是个贱骨头,大冤种。”
“好好好,我贱骨头,我是大冤种,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国增依旧不急不恼:“我错了,秀峦,我真知道错了。这事,以后绝对再也不会发生,你消消气吧,消消气。快坐下,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国增说着,扶着秀峦,让她进屋坐在炕上:“歇会吧,我去给你倒杯水,你都嚷嚷半天了,你不渴啊?你不渴,肚子里的孩子都该渴了。”
“还肚子里的孩子,草你妈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秀峦想想就觉得委屈:“我每天拼死拼活,自打跟了你,没享过一天的福,在这跟你干活,跟着你受累,我一句抱怨都没有,我给你生儿育女,跟你死心塌地的过日子。你呢,你心里就算是没有我,你也得想想你儿,想想这肚子里的老二,你心里还有我们吗?你只有你的爹娘,你弟弟,你们刘家人。”
国增端着水,笑呵呵的走进来:“哎呀,刘旭,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刘家人啊,好啦,好啦,消消气,消消气,你每天这样大吼大叫,这肚子里的孩子,可都听到了,将来生下来,孩子还不跟你一样,也是个点火就着的主儿。”
“我不喝。”秀峦一把,将国增端着水的手扒拉开:“滚一边去。”
“行行行,我滚,我滚。”国增走到了屋外:“你在屋里歇着吧,我做饭,我扫地,你不老说,我不干家务活吗?从今天开始,家务活,我全包了。”国增说着,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又掀开锅盖,开始刷锅,接着,又开始烧火做饭。
“哼,我还不知道你?”秀峦朝着屋外,瞥了一眼:“也就干这一回,明天,又跟个大爷似的,扫帚把儿要倒了,都不扶一把。”
国增嘿嘿的笑着:“消气了,消气了,消气了就好。”
心底里的气,都宣泄出来了,秀峦也不再没完没了。就像国增说的,自己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要是真动了胎气,到头来,遭罪的还是自己跟孩子。跟国增过了七八年了,自己的丈夫什么脾气,自己也早就知道了,一旦涉及到他刘家人,涉及到他爹娘,兄弟姐妹,国增就跟个傻子似的,就算是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心里也想着他的父母和兄弟。
愚孝啊,毫无原则和底线的愚孝啊。
“哎,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国增烧着灶火:“这次我去石家庄,那些批发商们说,平时跟咱联系不方便。我看,咱得装个电话了,老是去老武家打电话,有些事,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
“装吧,有钱你就装吧。”秀峦夹枪带棒:“四千块钱,够装个电话的了。”
“咱手里,不还是有点钱吗?”国增道:“明天,我去镇上的电话局问问,装电话需要多少钱。这事,宜早不宜迟,先把电话装了,我也得常催催批发商们,尾款什么时候结。”
“有钱你就装,我反正没钱。”秀峦说着,从屋里走出来,又走到做刷子的屋子里,继续做刷子。说到装电话,秀峦心里是乐意的,暂且不说,国增要用电话,平时跟供应商们多联系,以后装了电话,自己也可以用电话,给自己的爸妈,还有县里的哥哥,以及二妹秀萍家,打打电话。
“你这话说的,咱家的钱,不都是你管着了吗?你要是没钱,那我可真的是穷光蛋了.”国增笑着道。
“对,你不是穷光蛋,你是大老板,出手就是四千的大老板。”秀峦继续揶揄。
“你瞧瞧你,没完了。”国增也习惯了,媳妇的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