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等人在渡口下船和范离的商队分开之后,继续北上前往进京勤王的军队集结处——河间府。
河间府乃是京师向南数百里内,北方最大的一座城池,扼守大夏东西南北数州郡通向京师的多条水路,自古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沈烈等人策马北上,沿途县城村落十分紧凑,明显感到这里的人口远比地广人稀的云州要密集的多。
小半天之后,众人接近了河间府,还没看到河间府的城墙,就先看到了城外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军营。
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营中炊烟连成了一片,几乎盖住了火红的夕阳。
“这么多人!想不到咱大夏还能凑出这么多军队啊!”王小虎在马上感叹道。
在云州的时候,边军一直处于缺兵少将的状态,众人还从来没见过大夏这样连成片的军营。
突厥右王的军队强大,号称控弦十余万众,众人之前还在担心京师安危。
现下见到河间府外集结了这么多队伍,大家顿时平添了不少信心。
不过这数十座营寨像个大迷宫,倒让众人一时间犯了难。
牛金四处张望了几眼,“这么多营寨,咱们该去哪找那大帅啊!诶!兄弟,问你个事。”
牛金说着便拉住了一名路过的士兵,“你知道咱们主帅的大营在哪吗?”
那士兵听着牛金一口北方口音,先是愣了愣,随后操着南方不知道哪里的口音,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几人听不懂的话。
“这说的是啥?俺听不懂啊?”牛金无奈的摸了摸脑袋。
那士兵只好又放慢速度再说了一遍,伸手指了指远处。
众人顺着那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十几米的旗杆,上挂一面大旗正迎风抖动着。
石开接着说道:“是中军牙旗,那里应该就是主帅的大营所在没错了。”
“哦!原来在那啊!多谢多谢!”牛金道了一声谢,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
随后沈烈带着士兵前往主帅大营前去报到,一路之上附近的士兵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沈烈麾下六百余名骑兵十分雄壮,皆是一身藏而不露的杀气,一看便知是战火中历练出来的百战老兵,和南方久疏战阵的士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了中军大营门前后,那十几米高的牙旗迎风作响,看着更加高大了。
沈烈当即被营门口当值的卫兵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那士兵喝问道。
沈烈随即掏出了腰牌在那士兵面前晃了晃,看到腰牌上都尉两个大字,那士兵立马慌了神。
他没想到沈烈年纪轻轻,竟然就已经是都尉了,估计又是哪个朝中大员的亲贵,态度立马恭敬起来。
沈烈随后将众人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又将向百川的亲笔信拿了出来,让那士兵一并带去禀报。
“大人稍等,容小的前去禀报。”
那士兵连忙点头,接过信封后立马朝着中军帐跑去。
此时的中军帐中,几名将军正围着帐中一幅巨大的京畿地图,苦思冥想着进军路线。
“蛮子围困京师已经月余,京师随时有被攻陷的危险,咱们绝对不能再拖了!”一名将军厉声说道。
另一名将军说道:“咱们若是前往京师,就必须先攻克保州。”
“可突厥右王派了一名将军在前方保州驻守,那人名叫斛律昂,据说是右王帐下第一猛将,神原境界的武道修为,有万人不挡之勇啊!”
“看来蛮子这是料定了,咱们勤王的军队必定会在河间府汇合,所以他们在围困京师前,就派斛律昂攻克了保州,扼住河间府通往京师的咽喉!”
“要是我军强攻保州,必定损失惨重,但要是绕过去,恐怕会被斛律昂截断我军粮道,甚至突袭我军后方。”
这时,帐中始终未说话那人终于说话了。
那人头发胡子花白,看着有已到了花甲之年,但气势依然不减,一开口便如洪钟大吕一般。
“保州绕不过去,咱们也不能再拖了,传令全军,明日进攻保州。”
说话这人便是此次勤王大军的元帅——陈敬之,武道修为已经突破了神起境界。
虽然同是神起境界,他的修为却远不如向百川,离着最后的武神境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恐怕终其此生都无望踏入武神境界了。
“哪位将军欲打头阵?”
陈敬之虎目扫过帐中,几位将军全都不自觉低下了头去。
这几名将军的武道修为也都是神原境界,但此前在没有战事的南方承平日久,有的甚至数年都不曾动过刀兵。
这几人和经久战阵的斛律昂比起来,虽不能说是不堪一击,但恐怕也远非斛律昂的对手。
而且此番又是攻城战,以南方士兵的战斗力,遇上如狼似虎的突厥兵,必定是死伤惨重。
从这两点看来,这头阵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几人都想保存实力,因此无人愿意打头阵。
“哼!”
陈敬之见几人怯战的样子,气的一把花白的胡子不住抖动。
“那明日老夫便亲自上阵,会会这斛律昂!”
几名将军闻言赶忙劝阻到:“大帅不可,您是三军主帅,数万军心所归,不能以身犯险啊!”
“末将还请大帅三思!”
“请大帅三思!”几人齐声道。
“三思个屁!”
陈敬之愤愤说道:“京师危在旦夕,我等上不能解君之困,下不能平百姓之忧,空有数万大军却止步不前!”
“若是如此,我这把老骨头留着也只是白费食饭而已,倒不如以身殉国来的痛快!”
众人见年逾花甲的主帅如此慷慨激昂,几人羞愧的头更低了。
终于一名将军下定决心,上前一步抱拳道:“陈大帅,明日攻保州,末将愿为先锋!”
“好!”
陈敬之大喝一声,自己的激将法终于起了作用,他紧接着说道:
“陆将军,本帅就命你为先锋将军,明日领兵进攻保州!”
“是!”
这陆姓将军名为陆千,刚才凭着冲动接下了这进攻保州的重任,现在冷静下来依然后悔,但军令如山,他只得咬牙接下。
其余几人见有人冒头,心中皆是松了口气。
这时,门外突然跑来一名传令兵。
“大帅,营门外有一名云州来的都尉,刚带着部队赶来了。”
“云州?!”
听到云州二字,帐中几名将领不由得失口惊呼道。
云州被蛮子围困,早就失去了联系,又和距河间府有数千里之远,路上还要穿越被蛮子占领的定州。
“你确定没听错?这队人马确实是云州来的?”那陆千赶忙问道。
传令兵当即回到:“小人确认过,他们确实是云州来的。”
嘿!这倒奇了!
另一名将军接着问道:“他们的队伍有多少人?”
“好像有六百余人。”
一听到这支队伍才六百多人,众人立马没了兴趣。
才六百多人,恐怕还不够一轮攻城死的人头多呢。
陈敬之忙着筹措明日攻城事宜,也没将这六百多人当回事。
他看都没看,便把那传令兵递过来的信封随手扔到了一边,随后说道:“去给他们安排个住处吧”
这时陆千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叫住了那传令兵,随后对陈敬之说道:
“末将恳请大帅将这几百人划在我部下,明日一同攻城。”
其余几名将军一听,便知道陆千在打什么算盘。
他必定是不想明日攻城时,令本部人马受损过多,正好这六百多人送上门来,做炮灰再适合不过了。
陈敬之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他也知道陆千心中所想,正好这六百多人就权且当做安抚。
“那这几百人就全由你调遣。”
“谢大帅!”
陆千拱手道,此时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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