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你再敢不打招呼就往外溜达,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别指望我会去给你收尸!我姜星河可没那么闲,也没那么好心去给一个蠢货料理后事!”
话像鞭子一样,一句句抽在萧玉娆心上。
疼,但又好像……不仅仅是疼。
萧玉娆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姜星河看着她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哭什么哭?我说错你了?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太平盛世?外面那些人,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眼睛都盯着呢!就你这点微末道行,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你以为你是在帮你姐姐?我告诉你,你那是给她添乱!帮倒忙!你知道现在朝堂上什么局势吗?你知道你姐姐坐在那个龙椅上,底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算计她吗?”
萧玉娆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姐姐她……她是不是有危险?”
姜星河冷哼一声。
“废话!她那个位置,什么时候没有危险过?”
“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还高高兴兴帮人数钱呢!别以为你偷偷摸摸传个信儿,递个纸条,就是什么神机妙算了!蠢得冒泡!”
“你那些小动作,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告诉你,你前脚把信送出去,后脚那信就能摆到想看它的人的桌案上!”
“你这是在把你姐姐往火坑里推!你懂不懂!”
萧玉娆的脸彻底白了,血色尽失。
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没想到……
原来她的自作聪明,反而可能害了姐姐!
看着姜星河,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虽然言语刻薄,句句戳心,但……但他说的话,却将自己从自以为是的迷梦中浇醒。
难道不是在单纯地羞辱她,刁难她?
而是在……提醒她?保护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萧玉娆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姜星河可是那个喜怒无常,以捉弄她为乐的姜家二公子!
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看也没看,随手就扔到了萧玉娆的脚边。
“啪嗒”一声,油纸包落在地上。
“拿着。”
姜星河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点嫌弃。
“别饿死了,或者病死了。”
“到时候还得我姜家出钱给你买棺材,晦气!”
“也省得你总想着往外跑,给我添麻烦!”
也不等萧玉娆反应,转身就大步流星地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嫌烦。
萧玉娆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然后才慢慢低下头,看向脚边的那个油纸包。
油纸包不大,方方正正的,还带着一丝丝温热。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弯下腰,捡了起来。
入手有些分量。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精致的桂花糕,还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萧玉娆捏着桂花糕,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姜星河,那个混蛋,那个恶劣的家伙……
他刚刚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桂花糕……
为什么要给她这个?
萧玉娆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一会儿又觉得,他那些话虽然难听,但仔细想想,好像……好像又不是全无道理。
他是在警告她,也是在……点醒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因为怕她连累姜家?
还是……
萧玉娆不敢再想下去。
她捏着那块桂花糕,指尖微微用力,糕点细腻的触感传来,伴随着那股清甜的香气,让她更加困惑和不解。
萧玉娆捏着那块桂花糕,站在清冷的院子里。
姜星河那个狗东西,到底想干嘛?
骂也骂了,凶也凶了,现在又给块糕?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可他那巴掌,扇得她心惊肉跳,这甜枣……怎么品都品不出甜味儿来。
看着手里精致的糕点,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
第二天,姜星河像是完全忘了萧玉娆这档子事儿。
用过早膳,便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常服,袖着手,晃晃悠悠地往户部衙门去了。
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瞧着就不像个正经去当差的。
若不是他腰间那块代表相府二公子的玉佩,门口的衙役都想把他当成来打秋风的闲汉给轰出去。
进了户部,姜星河依旧是那副“万事不入心”的懒散劲儿。
领了自己的差事,便寻了个角落的位置,摊开一堆账册。
吏部那些新上任的芝麻绿豆官。
他们的俸禄、赏赐,有没有什么猫腻?
兵部那群丘八的军饷、粮草、器械采买,是不是真像账面上那么干净?
既然小女帝把自己安排进来了户部,那不得近水楼台,给吏部和勋贵添点麻烦?
这户部,就是个大筛子,筛好了,能筛出不少金子,筛不好,也能漏出不少沙子。
姜星河眯着眼,手指在算盘上慢悠悠地拨拉着。
发出几声不怎么清脆的“噼啪”声。
周围的官员们偶尔瞥他一眼,见他那副德行,心里都暗自摇头。
“瞧瞧,相府的二公子,就是来咱们户部镀金的吧?”
“可不是嘛,听说整日游手好闲,怕是连账本都看不明白。”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不过啊,这差事也确实清闲,给他这种公子哥儿消磨时间正好。”
姜星河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注意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些枯燥的数字背后,试图勾勒出一张更庞大、更隐秘的利益网络。
账本之中隐藏的可是大楚朝堂利益输送的链条。
就在他看得有些眼花,准备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挪到了他的桌案旁。
“姜……姜大人?”
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姜星河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一眼。
来人是户部右侍郎,张启明,张大人。
这位张侍郎脸上却堆着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张大人啊,有事?”
姜星河的语气不咸不淡。
张启明哈了哈腰,将手中的账册往前递了递。
“姜大人,这是……这是尚书大人方才交给下官的,说是让您……审阅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