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没人再说话,他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俞姑娘放出风声,五日后在长明阁拆解天工灯核心机关。”
…………
这边仵作再次带着赵琰来到了案发现场,“大人请看这是在角落发现的半枚火漆印。”
赵琰接过仔细辨别了一下,就是波斯商团往来通信用的火漆纹,“葛福英跟其他人的往来关系查完了吗?”
一旁的王主簿道,“倒是一些正常的人,也没发现他跟波斯人有所往来。不过他家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万两银子,就埋在院子了。还是今天早上葛福英回去后,挖的。但是这小子说这是他爹留给他的财产,不是脏物。我们也看了,的确是从钱庄取出的。”
赵琰道,“即便是从钱庄取出的,也有可能事先有人存在那里,只要他拿着凭证去取,也可以说是他的。你去查查有没有波斯人典当了贵重物品。”
王主簿心下了然,“大人提醒的是,我这就查。”
又过了两日整个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三日后巧灯娘子会在长明阁教授天工灯的核心技艺。
这对于一些想不明白,或者又想以此为生的人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要自己学到皮毛,做些个小玩意也能赚些养家钱。
案件的侦查迫在眉睫,原本大家以为葛师傅就要喊冤下葬时,府衙开堂了。
这日所有的师傅们都涌去了府衙,等俞画棠到时,已经挤不进去了,许甫带着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空地,便立马让她坐着,自己去打探消息。
里面府衙的惊堂木响起,一名波斯人和葛福英被带了上来。
葛福英被这架势吓得张口无言,却依然狡辩道,“大人,我爹是被歹人杀的。”他看向堂中的人叫道,“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我那日看见的就是他,他穿着我们的衣服来了我的商铺,说有事要找我爹商量。”
波斯人一脸惊讶,等人转述后,他跟着说,“大人不是我啊,我是想要他们的技艺,但是我们是想用钱买的。大人请看这是我在当铺的当票,再加上这次带过来的钱,一共是一万两啊。”
王主簿接过并与上次他在当铺问的完全符合,他向赵琰点头。
赵琰道,“本官还未说谁有罪,先不必恐慌。”
“葛福英,我问你。你爹跟这位波斯人谈事的时候,你在不在,或者说你是不是在偷听!”赵琰低眼看他。
葛福英双腿大颤,却依然狡辩,“我没有,我爹去世后我才知道的。”
“哦,是吗,如果是去世后,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去挖银子呢?”王主簿冷笑,“难道是你爹托梦给你!”
“是的,是的大人,这就是我爹托梦给我的。”
“荒唐!”王主簿继续呵斥他,说道,“这恐怕是你为了以防事情暴露,急忙转移。但是不巧被我们发现了。”
“你爹在七日前曾跟这位波斯人商谈,他出价一万两用来买你们的飞鸟灯的机关术。你爹原本不买,可是你在那日无意中听到了,刚好你欠下了赌债,无法偿还,你想着这波斯人即便拿了去,也不一定能够学会。”
“于是当夜你用你爹的名义将波斯人叫出,又换上你爹的衣服,扮成他的样子,故意在野外交易。”王主簿边说,边将伪造的书信和装扮的衣服扔在葛福英面前。
后面的乡邻们见了,个个都在啧啧不停。
葛福英面如死灰,依然口中嚷嚷,“不是,不是的……”
王主簿继续道,“你拿了银子回家后,刚好被你爹看见,你爹劝诫你无果。便让你去将银子埋在院子里,他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还回去。”
“可是到手的银子怎么会让它飞走呢,那些机关术不过是养家糊口的手艺,你觉得不能跟这一万两白银相比,于是你动了杀心!”
王主簿冷冽的声音刚落,围在外面的百姓就炸开了,“杀自己的亲爹啊,这还是不是人啊。”
“格老子的,这也太狠了,平时看着斯斯文文,却是个恶鬼啊!”
“太毒了,太毒了……”
…………
王主簿忽视葛福英的垂死挣扎,继续说,“可怜你爹看见你将银子埋在了院子里,就知道你不会还回去。当下他就写好了遗书。信中说,他无言面对祖宗,只愿以死谢罪,当晚他就喝了毒药。”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不是他杀的啊?”
王主簿声音更加冷冽和嘲讽,“谁知你丧心病狂,一刻也等不得,立马就用针从他的头顶穿了进去,你爹死前拼死挣扎,一旁的花瓶刚好碎在他的头上,他即刻毙命。你非但不觉得心疼,还觉得老天助你,将针收走后,还谎称有人闯入你家。”
“其实你爹临终前是想说,他已经喝了毒药了,你没必要杀他。可怜葛师傅一身清廉,所收弟子食宿都减半。却没想到生出你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为了钱财不仅将祖传手艺卖掉,又为了不被人知道,杀人灭口,又为了你自己的名声,谎称报案。利用波斯使臣的事情大作宣扬。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当诛!”
葛福英听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辩解,只愤恨道,“既然给了银子了,为什么不能卖,这是我自己家的东西,我想卖就卖。是这个老东西,他脑子转不过来了,被你们诓骗了,这些波斯人根本就学不会我们的技艺,给了他们又怎么样。”
他言语癫狂,似乎不在意他人生死,只为自己享乐的狠毒者。
赵琰不愿再与此人多说,当下力断结案道,“葛福英犯杀人罪;恶意将本朝技艺私自贩卖给外国使团罪;情节恶劣且拒不服罪,特此收押,服劳役十五年整!其所获钱财,因涉嫌核心机关术,特此要求波斯返还,银货两清!”
众人在外听闻都大叫一声,‘好,好……’
被带来的波斯使臣无奈只好将图纸返还,他自从拿到这张图纸,也是看不懂。还未等他拿回去邀功,就被庭朝的衙役扣押,他着急忙慌地背下了一些图样,心道,他看不懂,但是察察儿大人手下的谋士定然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