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沙发上的虞妘兮睫毛轻颤，被飘来的香气勾得胃袋收缩，耳边男女主人压低的笑谈声像细线般将她从睡梦中缓缓拽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暗中餐厅的暖光像一把刀划破客厅的沉寂。
半梦半醒间听见瓷勺碰撞的清脆声响，她下意识抱紧手臂向餐厅方向翻身，鼻尖捕捉到黄油融化的甜腻，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两下。
筷子悬在半空，餐厅暖黄的灯光下，丰苍胤和贺兰纪香同时僵住——客厅沙发传来翻身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虞妘兮凌乱的发梢从沙发边缘垂下，月光正映在她半睁的迷茫眼睛上。
丰苍胤和贺兰纪香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餐厅暖黄的灯光下，空气仿佛被那声突兀的“咔嗒”响动冻住。
“谁在那？”丰苍胤压低声音的质问与贺兰纪香打翻的醋碟声重叠，虞妘兮猛地坐起时抱枕滑落的声响，让午夜空气瞬间凝固。
贺兰纪香咬到一半的馄饨突然静止在齿间——比味蕾更早捕捉异常的是她经受过特种训练的耳蜗。
丰苍胤冲锋时顺手拍灭了吊灯，黑暗成为他们最好的战术掩护。
宵夜的香气还黏在空气里，碗中红油微微晃荡的刹那，一声地板吱响刺入耳膜。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
丰苍胤一把扣住贺兰纪香手腕，踢开椅子的巨响与贺兰纪香无声掠过的身影，同时撕裂了餐厅的暖黄灯光。两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声源，餐桌上未吃完的馄饨汤汁还在碗里晃动。
客厅黑暗如墨，仅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投下一线银白，将两人疾驰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片段。
丰苍胤踹翻的餐椅还在原地旋转，贺兰纪香的手已按上了藏在玄关的匕首。
贺兰纪香后发先至，指尖在丰苍胤肩头轻点借力，竟比他更快半步抵近声源。她侧耳时颈侧线条绷紧如弓弦，而丰苍胤已一脚踹开虚掩的门。
虞妘兮在朦胧中翻身时肘部不慎撞到沙发靠背，一声闷响刚溢出喉间——下一秒，丰苍胤和贺兰纪香如鬼魅般从两侧闪现。
丰苍胤铁钳般的手掌精准锁住她的下颌，力道狠戾却无声。
贺兰纪香指尖寒光一闪，匕首已抵住她颈动脉，俯身耳语时呼出的热气与刀刃同样冰冷：“再发出一个音节，就让你永远安静。”
虞妘兮的瞳孔在黑暗中紧缩，听见头顶传来带笑的低语：“再动一下，我就让你永远发不出声音。”
贺兰纪香从阴影中闪现，左手锁住虞妘兮咽喉将惊呼扼成气音，右膝压住其挣扎的双腿。
丰苍胤同时扣住虞妘兮手腕反剪至背后，战术绑带已缠绕三圈。
虞妘兮瞳孔放大，惊呼尚未出口，鼻息紊乱地喷在贺兰纪香捂嘴的掌心里“唔……”的闷哼声，随后因被束缚扭动身体却无法挣脱，夜色中只听见绑带收紧的细微摩擦声。
贺兰纪香指节卡进她下颌迫使抬头：“给你三秒解释，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所有声响化作一声闷闷的呜咽，像被掐断弦的琴。
丰苍胤快速找到开关，灯光骤亮的瞬间，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个被老婆扼住咽喉蜷缩在沙发角落的身影，竟穿着表妹常穿的淡黄色衣裙。
当那张因窒息而涨红的脸转向光源时，丰苍胤的呼吸猛然停滞：凌乱刘海下熟悉又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竟是六年多未见的表妹虞妘兮。她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气音：“表哥！”喉间还卡着老婆素白的手指。她的衣裙领口歪斜，手腕在贺兰纪香钳制下泛出刺目的红痕。
视网膜残留的影像与记忆重叠：表妹生日时撒娇的梨涡，此刻变成唇边刺目的血痕。他踉跄后退时撞翻花瓶，瓷片爆裂声像极了他脑中崩断的某根弦。
握开关的手瞬间脱力，指节撞上墙壁发出闷响，却浑然不觉疼痛。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半句破碎的质问：“……妘兮？！”
声音像从胸腔硬挤出来的，混着难以置信的颤音。记忆里总缠着他要糖吃的女孩，此刻正用蓄满泪的眼睛向他求救。
丰苍胤大脑瞬间空白，木头般僵在原地，两只眼睛发痴地盯着沙发。
当贺兰纪香将虞妘兮按在沙发上，手指刚掐住对方脖颈时，顶灯骤然亮起。贺兰纪香钳制虞妘兮手腕的动作猛然僵住——丰苍胤的瞳孔里倒映着虞妘兮那张与自己六分相似的脸，而对方凌乱的衣领下还留着未消退的红色指痕。
表妹带着哭腔的“表哥”二字，让贺兰纪香意识到自己正用膝盖压着丈夫家族最受宠的小女儿。
贺兰纪香指尖还缠着虞妘兮的发丝，三人视线交汇的瞬间，空气凝成冰碴。
贺兰纪香机械地松开手，瞥见虞妘兮锁骨处被自己掐出的红痕，像极了描述的“呼之欲出的丰盈”上那些暧昧印记，此刻却成了罪证。
贺兰纪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方才掌控全局的气势此刻碎得彻底。她看着丰苍胤颤抖着扶起衣衫不整的表妹，突然希望这盏灯永远没被打开过。
表妹的抽噎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贺兰纪香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气音：“我可以解释……”话音未落，虞妘兮突然扑向丰苍胤脚边，露出脖颈处被掐出的月牙形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