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至阳谷县的官道上,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汉子头戴毡笠,身披披风,正是风尘仆仆的武松。他护送公文已毕,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只盼早日见到兄长武大郎。
离县城还有数里地,就见路边一个卖杂货的老汉,武松勒住马问:“老伯,可知武大郎家在何处?”
老汉抬头一看,见是武松,脸上露出几分同情:“你是武都头吧?唉,你家大哥……已经不在了。”
武松如遭雷击,险些从马上跌下来:“你说什么?我哥哥怎么了?”
“前几日刚没的,听说是害了心痛病。”老汉叹道,“你快去看看吧,你嫂嫂正守着灵堂呢。”
武松只觉天旋地转,催马狂奔,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老实巴交的哥哥,竟会突然离世。
到了家门口,推开柴门,一眼就看见堂屋正中摆着一口薄棺,棺前点着两根白烛,供桌上放着武大郎的灵位。潘金莲一身素服,跪在灵前,见武松进来,连忙站起身,脸上挤出几分悲戚:“叔叔回来了。”
武松冲到灵前,“扑通”跪倒,双手抚着冰冷的灵位,泣不成声:“哥哥!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等我……”他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悔恨。
哭了许久,武松渐渐平静下来,他转过身,双眼赤红地盯着潘金莲:“我哥哥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害了心痛病?你给我说清楚!”
潘金莲眼神闪烁,低下头,抹着眼泪:“前几日,大郎卖炊饼回来,说胸口闷得慌,我请了郎中来看,说是心痛病,抓了药也没用,没几日就……就去了。”
“郎中是谁?开的什么药?”武松追问。
“就是城南的李郎中,药……药早就熬完了,药渣也倒了。”潘金莲支支吾吾。
武松盯着她,见她眼神躲闪,脸上虽有泪痕,却不见半分真切的悲伤,心中顿时起了疑。他冷笑一声:“是吗?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说完,他不再理潘金莲,径直走到武大郎的棺木旁,伸手就要去揭棺盖。
“叔叔不可!”潘金莲连忙拦住,“大郎已经入殓,揭棺不吉利。”
“吉利?”武松一把推开她,“我哥哥死得不明不白,还谈什么吉利!”他猛地掀开棺盖,一股淡淡的异味扑面而来。武大郎的尸体已经有些肿胀,但脸色青紫,嘴角似乎还残留着白沫,哪里像是心痛病的模样?
武松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熊熊:“潘金莲,你老实说,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潘金莲吓得连连后退:“真的是心痛病,街坊邻居都知道的!”
“街坊邻居?”武松冷哼,“我会去问的。”他盖上棺盖,目光如刀,“在我查明真相之前,你最好老实点!”
武松知道,要查明哥哥的死因,仵作何九叔是关键。他转身就往何九叔家赶,刚到门口,就见何九叔正背着包袱,像是要出门。
“何九叔!”武松大喝一声。
何九叔回头见是武松,吓得腿一软,包袱掉在地上:“武……武都头,你回来了。”
“我哥哥的死因,你给我说清楚!”武松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大郎他……他是心痛病去世的啊,我验的尸,错不了。”何九叔结结巴巴地说。
“心痛病?”武松冷笑,“我刚看了我哥哥的尸体,脸色青紫,嘴角有沫,分明是中毒的迹象!你敢说你验不出来?”
何九叔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我……我……”
武松从腰间抽出尖刀,抵住他的喉咙:“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替我哥哥偿命!”
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何九叔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我说!我说!大郎确实是被毒死的!”
“谁下的毒?”武松追问。
“是……是潘金莲和西门庆!”何九叔颤声道,“那日我去验尸,西门庆塞给我十两银子,让我瞒报死因,还说要是敢说出去,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我……我一时贪怕,就照做了。但我留了个心眼,偷偷捡了几块大郎的骨殖,上面都是黑的,这就是证据!”
武松眼中怒火更盛:“还有谁知道?”
“卖梨子的郓哥知道,他亲眼看见大郎去王婆茶坊捉奸,被西门庆踹伤了。”何九叔道。
武松收起尖刀,沉声道:“带我去找郓哥。”
找到郓哥时,他正因为前些日子被王婆打伤,在家养伤。见了武松,郓哥一五一十地把武大郎捉奸被打的事说了,还说后来听说武大郎突然死了,他就猜到是被潘金莲和西门庆害了。
“好!好!好!”武松连说三个好字,眼中却已是杀意凛然,“我这就带你们去府衙告状!”
阳谷县府衙,武松带着何九叔和郓哥,击鼓鸣冤。知县升堂,听武松说武大郎被潘金莲和西门庆毒杀,皱起了眉头。
“武松,你说你哥哥被毒杀,可有证据?”知县问道。
何九叔呈上骨殖:“大人,这是武大郎的骨殖,呈黑色,分明是中毒而亡。”
郓哥也道:“大人,小人亲眼看见武大郎被西门庆踹伤,后来就听说他死了,定是潘金莲和西门庆怕事情败露,下的毒手!”
知县捻着胡须,沉吟片刻:“此事虽有二人作证,但尸身已入殓,伤痕已无,毒药、毒物踪迹皆无,所谓‘尸、伤、病、物、踪’五件不全,难以立案。”
武松急道:“大人!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就难以立案?西门庆买通仵作,分明是罪加一等!”
“武松,”知县沉声道,“凡事要讲法度,不可莽撞。你先回去,待本官查明再说。”
武松知道,知县是被西门庆买通了,再多说也无用。他怒视着知县,转身就走。回到家中,武松将何九叔和郓哥扣下,对他们道:“官府靠不住,我自己来报仇!你们且留下,做个见证。”
次日,武松在家中设了灵堂,将武大郎的灵位供奉起来,又请了左邻右舍,还有几个在官府做过事、懂规矩的老人,一起来到家中。他对众人道:“今日请各位来,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我哥哥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查明真相,替他报仇!”
众人见武松神色不善,又听说了武大郎的事,都不敢推辞。武松找了个曾在县衙做过文书的老爹,让他做记录,然后将潘金莲和王婆押了过来。
“潘金莲,”武松指着她,“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老实招来!”
潘金莲横眉冷对:“我早就说了,是心痛病死的,你不信就算了,何必纠集这么多人?有本事你去问王婆!”
王婆尖叫起来:“你这毒妇!害死自己丈夫,还想赖到我头上!是你和西门庆勾搭上,被大郎撞见,才起了杀心,用砒霜毒死了他!我都看见了!”
“你胡说!”潘金莲怒道,“是你出的主意!你说只要毒死武大郎,我就能和西门庆做长久夫妻!”
两人互相指责,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武松听着,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他转向潘金莲,尖刀指着她的胸口:“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潘金莲看着冰冷的尖刀,终于怕了,瘫倒在地,哭道:“是我……是我和西门庆毒死了大郎……我对不起他……”
武松看着跪在地上的潘金莲,又看了看一旁瑟瑟发抖的王婆,心中悲痛欲绝。他想起哥哥生前对他的好,想起哥哥憨厚的笑容,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哥哥,你看见了吗?害死你的人,就在这里!”武松对着灵位拜了三拜,然后站起身,眼中再无一丝怜悯。
他一把揪住潘金莲的头发,将她拖到灵前:“你这毒妇,害死我哥哥,今日我就替他报仇!”
潘金莲尖叫着求饶,但武松心意已决。他手起刀落,一刀将潘金莲杀死在武大郎的灵前。
接着,武松又看向王婆:“你这老虔婆,撺掇他人通奸杀人,罪加一等!”
王婆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武都头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武松冷哼一声:“饶了你?谁来饶我哥哥?”他手起刀落,也将王婆杀了。
杀了两人,武松擦了擦刀上的血,对着武大郎的灵位拜道:“哥哥,大仇得报,你安息吧。”
随后,武松提着染血的刀,大步向狮子楼走去。他知道,西门庆一定在那里。
狮子楼里,西门庆正和几个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听说武松杀了潘金莲和王婆,吓得魂不附体,正准备逃跑。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了武松。
“西门庆!拿命来!”武松怒吼一声,挥刀便砍。
西门庆哪里是武松的对手,吓得连连后退,拔出腰间的匕首抵挡。但武松的刀法迅猛凌厉,西门庆根本招架不住。几个回合下来,西门庆就被武松砍中数刀,惨叫着滚下楼梯。
武松追下楼,一脚踩住西门庆的胸口,骂道:“你这狗贼,害死我哥哥,今日我就让你血债血偿!”
说罢,手起刀落,将西门庆杀死在狮子楼下。
周围的百姓见武松杀了西门庆,都拍手称快。他们早就对西门庆的恶行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
武松杀了人,并没有逃跑,而是提着西门庆的人头,来到府衙自首。
知县见武松杀了西门庆、潘金莲和王婆,虽知他是为兄报仇,但杀人偿命,国法难容。但他也知道,西门庆罪有应得,百姓们都拥护武松,若是判他死罪,恐怕会引起民愤。
思来想去,知县最终判道:“武松为兄报仇,情有可原,但擅自杀伤人命,亦属不该。判武松刺配孟州,即日起程。”
武松对这个判决并无异议,他知道,知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临行前,武松来到武大郎的坟前,烧了些纸钱,拜道:“哥哥,我要走了,等我将来回来,再给你重修坟墓。”
街坊邻居都来为武松送行,郓哥更是哭得像个泪人:“武都头,你一路保重!”
武松点点头,背上枷锁,跟着解差,踏上了前往孟州的路。阳光洒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心中的阴霾。他知道,这一路注定不会平静,但他无所畏惧。为了哥哥,他做了该做的事,哪怕付出再多代价,也在所不惜。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仿佛在预示着武松未来的路,充满了坎坷与挑战。但他的脚步坚定,眼神刚毅,因为他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正义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