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清明雨后,药膳馆的厨房里飘着奶香与酸香。郑淮安提着杉木桶从后院走来,桶中羊奶乳白浓稠,泛着细密的油花。大理山羊奶。老人将奶倒入铜锅,奶香醇厚,带着苍山牧草的清甜。
小林捧着陶罐进来,罐中盛着新制的酸浆,水色清黄,透着淡淡的酸气。洱源酸木瓜汁。她将酸浆轻缓注入量杯,酸香清冽,带着高原的爽朗。我取过竹筷轻搅,浆液粘稠,拉起细丝。
奶要文火慢煮。郑淮安执铜勺,勺沿轻刮锅边凝起的奶皮。奶皮薄如宣纸,在勺边微微卷曲。火候到时,皮自成形。奶皮在勺中透明如绡,透着淡淡的光泽。小林学着刮皮,却总是扯破。勺要平,腕要浮。我示范,如履薄冰,轻巧而过。
点酸最是关键。煮好的羊奶降温至温热,酸浆徐徐淋入。郑淮安执竹筷轻搅,手腕如画圆弧:初缓后疾,云聚为花。羊奶渐渐凝结,如雪云沉浮。老人执勺轻压:花成形而不散,方是功夫。
凝固定型。点好的乳花静置片刻,渐渐沉底凝实。郑淮安执铜镜照看锅中:花如棉絮,水清见底。乳花在锅中微微颤动,如白云浮水。小林盯着锅中变化:像在看云卷云舒。
制扇讲究手法。凝好的乳花舀入纱布,轻轻包拢。郑淮安执布包轻拧,乳清淅淅沥沥。拧要轻,压要匀,干湿得宜。乳块在布中渐渐紧实,如白玉初琢。老人将乳块擀成薄片:薄如纸,匀如帛,方显功夫。
晾扇需要耐心。薄乳片搭在竹架上,需在通风处阴干。郑淮安执蒲扇轻扇:风要柔,时要足,急晒则裂。乳扇在架上渐渐挺括,色泽由乳白转为淡黄。老人指尖轻触:干而不脆,韧而不僵,方是火候。
烤制最后工序。干乳片置炭火上,文火慢烤。郑淮安执铁钳轻翻:火要文,翻要勤,色匀而香透。乳扇在火上渐渐鼓起,如云朵舒展。老人撒上细盐:咸提奶香,增其风味。
成品的乳扇薄如蝉翼,透光可见细密孔洞。郑淮安执乳扇对着晨光,纹理如丝。晾制差一日则脆,多一日则韧。老人将乳扇撕成细条,或炸或烤,皆酥脆可口。
小林小心捧起一片,乳扇在掌心微微颤动。脆得像捧着月光!她学着烤乳扇,奶香愈发浓郁。三人就着新沏的普洱茶,在春暮时分细品。
窗外杜鹃啼鸣,厨房里奶香萦绕。郑淮安说起年轻时在滇西吃的烤乳扇,小林讲述家乡的奶豆腐,我则想起师父教的乳扇贵在薄,薄中见真功。
炊具洗净时,月挂苍山。小林擦拭着铜锅,忽然问道:郑老,为什么非要用羊奶?老人指着未尽的奶汁:羊奶浓醇,比牛奶更起皮,香味更厚。她若有所思地记下。
郑淮安在收拾奶渣时轻叹:现在的羊都不够香了,等草长时我去洱源寻些吃野菌的。他翻出个陶罐,取出熏制的乳饼:这是三年前的存货,奶香愈醇。
夜色渐深,我们在院中继续烤制乳扇。碎扇煮粥,奶渣烙饼,连乳清都被郑淮安说要发面。药膳馆的灯笼在春夜里摇曳,将这场春日的乳扇宴照得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