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体型不小,约有两百多斤。
嘴角两颗獠牙凸出,浑身皮毛黏着褐色泥土,仿若披上了一件黑色铠甲。
哼哧、哼哧…
它大摇大摆从草丛里走出,嘴里还不时发出声响,仿若这片林子没有能威胁它的天敌似的。
两百多斤的披甲野猪,加上长长的獠牙,的确能算得上是一种凶物了。
一般动物被顶到。
大概率会被开膛破肚。
像这类野猪,的确很少有猛兽会将其当作盘中餐而去猎杀。
毕竟一旦受伤,那在这片危机重重的森林中,极大概率会死亡。
动物虽没人的灵智,却也不蠢。
而一般猎人遇见这头野猪,同样会慎重纠结。
这样的野猪虽不是野猪王,却离成为野猪王也不远了。
身上披甲,皮糙肉厚。
一旦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杀死,定会被野猪报复。
而在这丛林中,想要跑过一只被激怒的野猪,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畜生力气大的惊人。
一旦被撞到,非死即伤。
加之其繁殖速度快,数量众多,遇到的可能性大。
这才有猎户总结。
说山林中,危险动物排行榜是一猪二熊三老虎。
“只可惜,你今日遇上了我。”
“若是长成五百斤的野猪王,倒能让我望而却步,至于现在…”
“还是乖乖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吧!”
许夜不再犹豫。
找准角度时机。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嗖!
利箭破空,直扎目标。
似听见了响动。
低着头四处嗅食物的野猪猛然抬头。
还不等它观察四周情况,便被箭矢贯穿脖颈。
哼!
剧烈疼痛使得野猪发出凄厉惨叫,受此一惊,猛地朝丛林深处没去。
“艹!”
见此一幕,许夜顿感不妙,连忙背弓追去。
原本他这一箭的目标是野猪的眼睛,想要一箭从野猪眼睛贯入其大脑。
如此一来野猪便能立时毙命。
哪曾想。
这野猪竟在关键时刻忽地抬头,导致原本应该射中眼珠的箭,最后射中了脖子。
其实射中脖子也能杀死这头野猪,只是不能立刻毙命。
这便导致了不可控的因素产生。
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事,让许夜感到烦闷。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唰唰...
野猪夺命奔逃,扰动灌木草丛。
速度之快,竟让身为炼皮境武者的许夜,一时都不能立马追上。
“糟糕,再往前就要到真正的深山了!”
眼瞧着野猪朝山里深处跑去,许夜当机立断,猛的发力加速。
本就受了致命伤的野猪,在潜能爆发后速度明显减慢。
仅是几个呼吸间。
许夜便猛的出现在野猪前方。
见前方有道瘦小身影挡路。
野猪想都没想就低下头,拼尽最后力气,猛的朝前方那道身影撞去。
“呵!”
许夜一声低喝。
在野猪撞来的刹那,躲开獠牙,全力朝野猪脑袋挥出一拳。
砰!
野猪硬吃一拳,被打翻在地,嘴里鲜血直流,四肢乱蹬。
只是。
任凭它如何在地上挣扎,也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不消片刻功夫,便没了声息。
许夜警惕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这才上前将野猪扛起,沿着方才路径,原路返回。
...
烈日悬空。
蒸蒸暑气使空气仿若都变得扭曲。
从山中归来的许夜,先是回到家将木弓给藏好,又打了些水给自己冲洗一番,在换上干净衣物后,又弄来背篓,想将野猪放进去。
奈何家中的背篓太小,根本不足以将野猪给放进去。
没办法。
许夜只能去借他家大些的背篓。
其实。
就算扛着走,也是能扛得动的,不过许夜并不想太过造谣闹市。
财不外露。
特别是在如今这吃饭都成问题的特殊时期。
若太过招摇,难免会引起他人的觊觎之心,从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心低调,才是生存之道。
咚咚...
张寡妇家门前,许夜敲响了房门。
他准备从张寡妇家里,借用一只大的背篓。
村中与他关系稍好的人家并不多,李德仁一家,以及张寡妇家家。
除此之外。
许夜也想不到还有谁与他的关系更近。
就连村里唯有的两家亲戚,在他当初快要饿死之际,也没伸出过援手。
相反。
反而是李德仁借过粮食给他。
而张寡妇则在当初为许父办理丧葬一事时,劝诫过他,让他不要大办特办。
只是当时的许夜,非现在的许夜。
当时的许夜并未听信张寡妇的好言相劝,最后花光家中钱财,自身也落得个被饿死的下场。
“谁?”
屋内传来一句弱弱的稚嫩童音。
“是我,许夜。” 许夜回道。
没一会,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暗黄稚嫩的面孔,打量着门外少年。
对于这名稚童,许夜并不陌生。
她是张寡妇的女儿,小名叫瑶瑶。
以往许夜经常带着她去村边的小溪摸鱼,捉夏蝉,抓麻雀。
这小丫头就跟在他身后,然后‘夜哥哥、夜哥哥’的叫。
两人对彼此,可以说都相当熟悉。
果然。
在确认门外站着的许夜后,房门一下被打开了,只是小丫头这次并无以前的热情,相反还有些拘谨。
许夜看着她,调笑道:“怎么,才半个月没带瑶瑶玩,瑶瑶就认不得我了?”
“我没有。”
小丫头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极力否认。
经这么一调侃,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没那般僵了。
小丫头也变得极其粘人,一个劲的追问着许夜,问他为什么不带她出去玩,是不是她惹许夜生气了。
对于这些问题,许夜自然而然的解答。
小孩嘛,多好哄。
一番话下来,两人的关系就恢复到了从前。
这时。
许夜便开始询问小丫头:“瑶瑶,你妈妈去哪了?”
“妈妈出去找野菜了,哥哥你渴不渴,瑶瑶给你盛水。”
小丫头拉着许夜的手,一双满是天真的眼直愣愣望着许夜。
看着她枯黄的头发,以及因缺少营养而暗黄没有血色的脸庞,许夜心中感慨万千。
这世道,实在太不尽人意。
“哥哥不渴。”
许夜摇摇头,随后拿出了一截竹筒。
小丫头见许夜摇头说不渴,本有些失落,但看到竹筒后,一双眼睛又亮了起来。
“夜哥哥,这是什么?” 小丫头十分好奇。
许夜笑着反问:“你猜猜。”
“是蛐蛐吗?”
小丫头之所以有此回答,是因为以前的许夜经常带她去捉蛐蛐玩。
“不是。” 许夜笑着摇头。
紧接着,小丫头又接连猜了好几个答案,都被许夜否认。
最后。
见小丫头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许夜不再逗她,直接把竹筒口的盖子取下,送到小丫头眼前。
小丫头往竹筒里一瞧,耸着鼻子闻了闻,小眼睛顿时瞪的溜圆。
对于这个味道,她太熟悉了。
以往。
每到过年。
妈妈就会买些肥膘拿回家熬油。
而熬好油后,就会有香的不行的油渣留下。
见她欣喜又踌躇的模样,许夜微微而笑,将竹筒递了过去:“拿着吧。”
看着递到面前的竹筒,小丫头有些不可置信,眼中露出渴望,不过转而又坚定摇头:
“不行,夜哥哥,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许夜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哥哥家里还有很多,这些你就拿着吃吧。”
“真的?”
小丫头有些不信。
像猪油渣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算里正家都不一定能吃上几顿呢,夜哥哥家里怎么可能有很多?
“当然。”
许夜点头肯定,紧接着,便顺势说出了此行目的:
“你不用拒绝,我今天来是向你家借背篓的,这些油渣就当是报酬,你也不算白吃,怎么样?”
张姐出去寻野菜,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他时间有限,不能等太久。
只能先借了背篓,将野猪背去卖了,要不然这天气这么热,要不了多久,野猪就臭了。
醉仙楼这种类高档饭店肯定是不会收臭了的猎物,不然坏了招牌,那就得不偿失。
真臭了,就只能去小地方卖,加之肉臭了,价钱就大打折扣了。
对于许夜这个说法,小丫头有些心动。
最终。
她没能抵住诱惑,欣然同意。
有了背篓,许夜便马不停蹄回到家,把野猪给装进了背篓内。
只是野猪太大,还是冒出背篓一节。
许夜又找来干草,盖在背篓上,这才勉强掩盖了野猪的痕迹。
两百多斤的背篓于现在的许夜而言,不成问题,很是轻松。
一路上,许夜步伐轻快。
只是在刚出村时,便在村口大槐树的庇荫下,遇见了一位熟人。
老人身着藏青短打,躺在老旧躺椅上,半阖着眼,嘴里叼着烟斗,不时吞云吐雾,颇为自在。
“李伯。”
许夜恭敬一礼。
眼前之人,不是他人。
正是附近几个村的里正,唤李清风。
若是其他村的人见到此人,自当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里正大人’。
许夜不同。
他本就是村里人。
与李清风虽不是亲戚关系,但叫上一声李伯也不为过。
里正这个职位。
说大不大。
可往往在有些关键时刻,却能起到一定作用。
见有人叫自己,李清风睁开眼:“是夜小子啊,你背这么大一背篓干草作甚?”
“去县城。”
许夜如实回应,至于野猪的事,他只字未提。
李清风闻言,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问,只是提醒道:
“夜小子你现在威风了,听说昨天你把赖皮张收拾了一顿,那老小子想抢你家吃饭的家伙,的确该打。
不过你最近可不要再进山了。
昨天日落,张寡妇来求我进山找你,我没答应。
不是我见死不救,你也知道这黑背山里是个什么情况。
你昨天能活着回来,也算是走了大运。
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
就连你爹都在里面栽了跟头,你一个矛头小子,又没多少经验,进去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对此。
许夜只是点头应下:“小子知道了。”
至于不进山?
这黑背山里面可满是宝藏啊,怎么可能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