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自打那日嗓子莫名失声了之后,这日子就仿佛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往日里皇上时常踏足的延禧宫,如今也变得门可罗雀,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恩宠如那退潮之水一般,渐渐流逝殆尽,心里头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可偏偏住在这延禧宫里的富察贵人,却好似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依旧能时不时地得到皇上几分宠爱,每次瞧着富察贵人那略带得意的模样,安陵容心里就如同被猫抓了一般难受。
贞嫔本就看不惯安陵容,见着她如今这般失势的样子,那自然是少不了要冷嘲热讽一番,平日里没少为这个事儿取笑她,言语间尽是些挖苦的话语。
安陵容每每听到这些,心里头纵然有再多的委屈和愤懑,也只能生生地忍着,不敢有丝毫的发作,毕竟当下这形势,皇后忙着怎么去让三阿哥上进,整日里心思都扑在那三阿哥身上,想着怎么才能让三阿哥入了皇上的眼,好为三阿哥日后的前程铺路,哪里还有闲暇工夫来替她说话,给她撑腰。
宝鹃在屋里急得直跺脚,那眉头紧紧皱着,眼睛里满是焦虑之色,自从安嫔不得宠后,内务府的那些个奴才,简直都是些见风使舵、见人下菜碟的玩意儿。如今富察贵人那儿,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她这个主位娘娘还要好。
可宝鹃这般着急上火,安陵容却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依旧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每日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榻上绣花,那针线在她手里穿梭着,仿佛周遭发生的那些糟心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虽说嗓子坏了,可她却丝毫没有因此着急上火,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透着一股子与世无争的淡然劲儿。安嫔她擅长调制香料,想当初得宠的时候,那内务府的人为了巴结她,可是孝敬了不少上好的材料。
所以,这些日子,她便把心思都放在了调制香料上头,想着说不定靠着这调香的本事,还能在这后宫里寻出一条新的出路来,总好过整日里对着那些个糟心事儿干着急要强得多。
宝鹃她哪里知道,这看似普普通通的香料,实则其中的功效那可是大有不同,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而安陵容为了调制出这种特殊的香料,那可是费尽了心思,花费了诸多精力,经过一次次的尝试,才好不容易制出这少有人知的迷情香。
这种香料可不同于寻常那些普通的香料,它的厉害之处,简直超乎常人的想象。只需要在这香料里头掺上一星半点,那便能发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功效。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皇上趁着这闲暇时分,迈着悠闲的步伐来到了延禧宫看望富察贵人。
这延禧宫里,此刻正弥漫着一股子热闹又带着几分紧张的氛围,宫人们来来往往,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而安陵容她早早地就打听到了消息,既然富察贵人能靠着争宠的法子吸引皇上的注意,那自己为何不也效仿一番,说不定也能分得几分皇上的恩宠。
于是,她精心准备了一番,故意在延禧宫门口等着皇上过来。只见她手上稳稳地拿着一个刚绣好的香囊,那香囊的针线细密,图案精美,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做出来的,上面绣着的花纹仿佛都在诉说着她的心意。
没一会儿,皇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安陵容赶忙整理了一下仪态,盈盈一拜,柔声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皇上微微一愣,看着站在门口的安陵容,有些疑惑地问道:“安嫔?你怎么在门口等着朕?可是有什么要事?”
安陵容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牵强与苦涩,轻声说道:“臣妾无事,只是近日闲来无事,便动手绣了个香囊,想着赠与皇上,也不知皇上是否愿意赏脸,挪步到臣妾屋里坐坐,臣妾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皇上了,这心里实在是思念皇上得很,就盼着能再瞧瞧皇上。”
皇上看着安陵容那略显苍白的面容,还有她手中递过来的香囊,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轻轻接过香囊,仔细端详起来,只见那香囊上的金龙绣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腾飞而出一般,每一针每一线都恰到好处,足见安陵容是花了大心思在里头的。
皇上不由得感慨道:“朕就去你那里坐坐吧,朕记得,你那儿的熏香向来是最能让人平心静气的,前些日子朕火气大得很,夜里都睡不安稳,多亏了你让人送来的那些香料,朕闻着,心里头的烦躁才慢慢舒缓下来,得以能睡上几个好觉,你这份心意,朕还是记在心里的。”
说罢,皇上便随着安陵容朝着延禧宫走去,一路上,安陵容心里头既紧张又期待。
自从那一次皇上去了安嫔那儿之后,这后宫里的局面,就像是被一阵风给吹乱了似的,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皇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吸引住了一般,三天两头就往延禧宫跑。
按说这安嫔除了性子温顺些,容貌也就是平平常常,不算出众,原本她那嗓子倒是还有些特色,唱起曲来也能听得人如痴如醉,可如今倒好,这副嗓子算是彻底废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唱歌了。
可怪就怪在,即便如此,皇上却还是偏偏喜欢往延禧宫跑,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都觉得这事儿挺稀奇的,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看上了安嫔哪一点。
每次去到延禧宫,那富察贵人明明就在那儿杵着,眼巴巴地盼着皇上能多看她几眼,可皇上愣是当作看不见她一般,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安嫔身上。
苏培盛这几日瞧着宫里因着安嫔的事儿,心里也想着,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年世兰提一提这档子事儿,也好让贵妃心里头有个底儿。
这不,今日得了空,他便借着给年世兰送赏赐的机会,来到了翊坤宫。
进了屋子,行了礼后,苏培盛微微垂着头,看似不经意地说道:“贵妃娘娘,您瞧这事儿啊,可真是透着一股子稀奇劲儿。安嫔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竟能圣眷不衰,皇上这段日子,偏爱往延禧宫跑,偏偏富察贵人,就在皇上眼前晃悠,论模样,论家世,哪样也不差呀,可皇上倒好,看都不看一眼,眼里头就只盯着那安嫔,仿佛这后宫里头,就再没别人了似的。”
年世兰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苏培盛身上,眼神里透着几分审视与探究,她心里清楚,苏培盛那可是皇上跟前得脸的大太监,平日里做事最是谨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自己这儿来,还同自己说这些似有深意的话。
所以她断定苏培盛必定是发现了些什么端倪,才会特意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些事儿。
寻思了片刻,年世兰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转头看向身旁的周宁海,吩咐道:“周宁海,你去小厨房吩咐一声,做一碗蟹黄面来,苏公公想必这会儿还没吃饭吧?赶巧了,不如就在本宫这儿用碗面,填填肚子,等吃完了,再接着去伺候皇上。”
周宁海赶忙应了一声“是”,便匆匆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苏培盛一听年世兰这话,立马就明白了,华贵妃这是要留自己,好好说说刚才提及的那些事儿。
当下也不再扭捏,脸上堆满了笑容,赶忙说道:“哎呦,那可真是谢谢娘娘了,奴才这会儿啊,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呢,这肚子都快咕咕叫唤一整天了,有这碗蟹黄面吃,那简直就是及时雨啊,奴才就厚着脸皮,在娘娘这儿讨顿饭吃了。”
年世兰见苏培盛应下,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崔槿汐,轻轻使了个眼色。
崔槿汐本就是个机灵通透的人,瞬间会意,朝着屋里候着的其余宫女太监们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娘娘这儿,有我伺候就行了。”
那些个宫女太监们见状,也不敢多问,福了福身,便依次退出了屋子。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年世兰、苏培盛和崔槿汐三人了。
“苏公公,你就别在这儿吞吞吐吐的了,有话就请直说吧,你也知道,本宫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如今这屋里头已经没有外人了,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苏培盛见华贵妃这般大度,竟连槿汐都没让退下,看来华贵妃这是真的交了心了,苏培盛赶忙躬身,说道:“奴才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娘娘您也知道,奴才不过是个阉人,本该是心无旁骛,可这事儿,真是邪门儿了,奴才跟着皇上一进了安嫔的那间屋子,奴才就觉得自己走不动道了,皇上那更是一副不愿意走的样子,整个人都被安嫔屋里头的某种气息给勾住了,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安嫔,奴才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稀奇的事儿。”
苏培盛这话虽然说的直白,可却把其中的意味给点得明明白白,年世兰本就是个聪慧之人,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怕这安嫔为了争宠,真的是用了不该用的东西。毕竟在这宫中,向来规矩森严,那些个阴私手段,一直都是被明令禁止,绝不容许触碰的。可如今瞧着这情况,怕是安嫔为了能在众多妃嫔中得宠,顾不上这些个规矩禁忌了,什么法子都敢用,什么底线都能抛到脑后。
年世兰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眼神里也透着几分冷厉,不过,她到底还是沉得住气的,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苏培盛说道:“公公的心意,本宫知晓了,你放心,这事儿本宫既然知道了,那就断没有不管的道理。本宫会即刻派人去查,一定要把这背后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等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退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年世兰所在的宫殿之后,年世兰坐在那主位之上,脸色依旧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于是,年世兰突然召见了贞嫔,小太监得了命令,赶忙去请贞嫔过来,不多时,贞嫔便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年世兰跟前。
年世兰看着贞嫔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故意在贞嫔面前发了好大一通火,话里话外都是直指安嫔霸着皇上不肯放,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差直接骂安嫔是个狐媚子,专门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去迷惑皇上,哄得皇上整日往她那延禧宫跑,全然不顾其他妃嫔的感受。
贞嫔此刻被年世兰这般疾言厉色地对待,顿时就被吓得六神无主,赶忙求饶道:“贵妃娘娘息怒啊,娘娘您千万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那安嫔出身差,不过是小门小户里教养出来的,那能有什么好货色,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里能跟娘娘您这般尊贵大气相比,她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小手段,就想着在那争宠,娘娘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