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叹道,“只盼能死在赵大郎手下。”
“老贼,莫不是又有诡计?”
孙安警惕地问。
“我已落魄至此,哪还有其他想法。”
孙元缓缓道,“昔日绿林中曾听闻,若一家人都死在同一人手中,即便阴间也能相聚。”
“求您今日成全我的心愿。”
话毕,他静静望着赵言,静待结果。
“兄弟……”
鲁智深虽痛恨孙二娘和张青,却见老人可怜,心中不忍。
孙安与琼英默默注视赵言,等待他的决断。
“大郎,他既已年迈且有赴死之意,就让他如愿吧。”
李师师从车窗内轻声建议。
“也好。”
赵言举起朴刀,尚未出手,孙安突然察觉异样。
他俯身探了探孙元的气息,又搭上脉搏,随后疑惑地望向众人:“孙元已经死了。”
看着孙元紧闭的双眼,琼英轻叹一声。
看来是他的罪孽太重,连上天都不愿成全他实现最后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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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已故,
孙安与琼英因曾与他同行数日,也算略有交情,于是在路边挖坑将其安葬。
料理完孙元的身后事,众人围坐一处。
赵言满怀兴趣地询问:“二位,据闻孙元早已隐退,你们又是如何结识的呢?”
“此事说来有些尴尬,”
孙安叹气道,“我这就将事情原委详述。”
原来那天,赵言在处决孙二娘与张青后,还打算清除其他参与其中的帮手。
然而有人机敏,躲入雪堆得以幸存。
待赵言离开,此人爬出雪堆,跑至孙元居所。
孙元早年在河北、山东一带当强盗,年长后便不再亲自动手,让张青入赘成为女婿,在十字坡经营黑店赚取钱财,自己则安居城中坐享其成。
听罢手下通报,得知女儿女婿遇害的消息后,孙元决心复仇。
从手下口中得知赵言、鲁智深的具体特征及行踪后,孙元杀掉的第一个目标竟是这名报信者,因为他未随家人一同赴死。
随后,意识到自己年老体衰,单凭自身力量难以复仇,孙元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闯荡江湖的经历。
曾与威胜富户邬梨有所往来。
于是前往求助。
抵达邬梨处,
那天,琼英和孙安也在场,
前者是邬梨的义女,
后者则随同乡乔道清拜访。
听闻孙元诉说女儿女婿遇害的悲惨遭遇,
琼英与孙安皆愤懑不已。
随后,二人决定随孙元同行,助他一臂之力。
邬梨见义女近来郁郁寡欢,以为她在宅内受委屈,
便允她外出散心。
孙安愿意相助,既有侠义之心,
也是因投靠乔道清而来,
原计划由同乡引荐给田虎,
但田虎外出巡游,不在府中。
乔道清遂先安排他结识田虎手下的其他将领,
然而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孙安未获田虎认可,难免受到诸多刁难。
若非乔道清极力挽留,
孙安当时就离开了。
此刻听到孙元恳请邬梨援助,
孙安决心促成此事,
一则可取悦邬梨,
二则也让田虎及其部下见识他的本事。
之后,
孙安与琼英率几名女兵,
陪同孙元赴青州,
追寻赵言等人的踪迹。
“早知孙元那老者撒谎,我们也不必白跑一趟。”
孙安一脸无奈。
一旁的琼英瞥了眼赵言,
又看看身旁的马车,想起刚才车内传出的女子声音,
问:“赵兄,你携家眷欲往何方?”
“梁山的豹子头林冲是我故交,此行正是去看望他。”
赵言随口答道。
不曾想琼英闻言,
突然说道:“你先前待我礼让三分,算我欠你人情。
你如今在阳谷惹麻烦,恐有官兵追捕,我愿带人护送你一段路,如何?”
旁边的孙安惊异道:“郡主,你不回去了?”
“我有些烦忧,想四处走走。”
琼英面色严肃。
“如果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吧。”
孙安犹豫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此次被孙元 ** ,即便返回田虎那边,也会遭到他人嘲笑。
况且琼英并未归去,他对邬梨那边也不好交代,只能无奈地说:“罢了,我也随你们一同前往梁山,正好去看看那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究竟有何能耐!”
……
……
众人商议好方向后,便踏上旅途。
车外赵言等人谈论江湖趣事,车厢内庞春梅疑惑地问李师师:“姐姐,那位琼英姑娘真是郡主?像她这般身份,怎会……”
“傻孩子,”
李师师轻拍庞春梅的脸颊,“你没听见他们说吗,她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所谓的郡主称号,显然是自封的。”
“自封的?那岂不是……”
庞春梅话未说完,慌忙捂住嘴巴,一脸惊恐。
“怕了吗?”
李师师扶住她的肩头,“大郎在阳谷县杀掉县令与西门庆,注定会被官府追捕,我们只能选择这条道路。
春梅,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姐姐?”
庞春梅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姐姐,我绝不会后悔。
你们待我极好,即便造……反我也愿意跟随,求您不要赶我走。”
看着这丫头真急了,李师师微微一笑。
李师师轻轻拥住春梅,柔声安慰:“别怕,只要愿意留下,姐姐定不会赶你走。”
话音刚落,她内心稍感释然。
之前听春梅讲话时,她一直在留意女孩的表情,哪怕有一丝虚假,她都会唤来赵言,将春梅交由他处理。
尽管这样的决定显得严苛,但李师师既然已决心跟随赵言,就决不允许自己或身边的人成为他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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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言等人继续朝梁山泊进发。
三日后,东京汴梁的大宋皇城垂拱殿内,蔡京正向赵佶禀报阳谷县的情况。
“阳谷县令怀疑赵大郎与赵言有关,召他至县衙询问,结果却被那打虎英雄赵大郎杀害,连同十几名衙役。
之后,又因私人恩怨,屠戮西门庆等数十平民,随后逃离阳谷县。”
“说了这么多,朕只问一句:那打虎的赵大郎是不是赵言?”
赵佶语气冰冷。
“据传,那赵大郎肤色偏黑,下巴有胡须,约莫三十岁左右。”
蔡京如实回答。
“那肯定不是赵言!”
赵佶怒斥道:“若赵言也有这般本事,当初在玉香楼,朕……”
眼看皇帝盛怒之下可能说出不堪的话,蔡京忙开口道:“陛下,这赵大郎该如何处置,请您指示。”
“这种小事还要问朕吗?你们自行解决即可!”
赵佶冷声道,“朕只想知道,赵言何时能被擒?”
“陛下,追捕赵言之事,由开封府全权负责。”
蔡京回应。
“陛下,开封府的人一路北上,却始终未发现那贼子的踪迹。”
开封府尹硬着头皮汇报,“或许赵言早已离开宋境,或者他往北而去,正是为了迷惑我们,此刻可能已藏匿于其他地方。”
“废物!堂堂大宋,连个刺客都抓不到,养你们有何用?”
赵佶愤怒地拍了下龙椅。
“你这开封府尹不必再做了,去当个知县吧。”
“陛下,滕府尹虽有过失,但将其贬为知县,恐怕处罚过重。”
宿太尉上前劝谏。
“这……”
赵佶方才不过是怒极之下的气话,并未深思。
此刻冷静下来,想到开封府尹原本是二品官职,一下子降为七品,确实不太妥当。
他正打算收回成命,却不料高太尉突然出列,扑倒在地,放声痛哭:“陛下,家父乃天子近臣,却被赵言所害。
开封府尹追查半月,竟不知凶手下落,叫微臣如何向亡父交代?”
高太尉的话令赵佶想起当日高俅为他挡箭而亡的情景,脑海中浮现出高俅临终前不甘闭目的模样,不禁怒从心起,厉声说道:“朕金口玉言,岂可随意更改!若有人再替开封府尹求情,就让他也去做知县!”
群臣顿时噤若寒蝉,唯有滕府尹垂头丧气地退回座位。
高太尉则暗自得意。
当初高俅整治林冲时,正是滕府尹违背了他的意愿,将本应被斩首的林冲改为流放,使他侥幸逃脱一死。
高太尉素来心胸狭隘,早想找机会报复,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处置完滕府尹后,赵佶略作思索,对蔡京嘱咐道:“即刻拟旨,大宋境内,不论何人抓获赵言和李师师,只需将二人押送官府,即可获赏万两黄金,并授予官职、封侯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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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言等人离开阳谷,经过寿张,再往前行一日,眼前豁然出现一大片沼泽。
水草和芦苇遍布其间,水泊的范围一眼望不到边。
站在湖岸远眺,隐约可见远处山峦起伏,连绵不知几里。
“梁山水泊果然名不虚传,这八百里水域,足以阻挡千军万马!”
孙安赞叹道,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赵言。
一路同行,众人关系融洽。
琼英似乎心事重重,没太注意周围。
孙安心思细腻,察觉到赵言与之前不同,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见解,谈话间常流露出一些独特的见解。
孙安虽对这些见解钦佩,但也意识到赵言并非甘愿长久隐于人后的性格,因此时不时试探。
赵言对此并未回应,只是默默驱赶马车,沿着湖边的小路前行。
行至半途,前方立有一石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清,勉强能辨认出“石碣”
二字。
石碣?难道是阮氏三雄所在的石碣村?
赵言心中一动,带着众人越过石碑,再走了一里多地,便看到湖畔有一片简陋的茅草屋,屋后停靠着几艘小船,门前还挂着酒旗,显然是村里的酒店。
“我们赶了半日路,不如在此稍作休整。”
赵言建议道,众人皆无异议。
这家酒店并不宽敞,数十人涌入后,顿时拥挤不堪。
一位体型魁梧的男子迎了出来,他头戴深檐帽,身披貂皮袄,面容狭长,留着三缕胡须。
看着店内突然涌入的人群,他的神情略显惊讶。
那汉子快步上前问道:“各位客官要点什么酒菜?请先讲明,小店只是乡间小店,供应的不过是些野味和村酿。”
赵言轻声一笑,“我们兄弟素来喜爱野味。
听说此地梁山水泊常有野兽出没,特来品尝。”
汉子微愣,打量了众人一眼,发现其中有几位女子,心中暗奇。
尤其是李师师虽戴帷帽遮面,仍掩不住绝世容颜。
思索片刻后,汉子仔细看了赵言和鲁智深一番,忽然明白过来,忙拱手行礼,“敢问诸位可是东京的赵大郎和鲁智深?”
“咦,你怎么知道洒家?”
鲁智深颇为惊讶。
“兄长,这店绝非凡品,看样子与梁山关系匪浅。”
赵言笑着解释完,汉子坦白道:“各位英雄得知,小店实则梁山开设,为的是收集各方消息。
在下正是此处主人,人称旱地忽律朱贵。”
朱贵告知众人身份后,又说起赵言等人威名早已传遍山东。
众人彼此介绍后,赵言直截了当表明与林冲有旧情,欲请朱贵代为传信。
朱贵应承后准备酒菜让众人休息,但赵言拒绝了,转而询问石碣村方向。
朱贵虽不解,但仍指路:“沿小路走四五里便是石碣村。”
赵言提议今晚全队入住石碣村,若林冲来访可直接前往。
朱贵无奈,只能答应。
待赵言一行离开,他独自划船赶回梁山报信。
众人随后沿小路前往石碣村。
路途中,鲁智深满是疑惑地问:“兄弟,为何不进那村店歇脚,莫非是觉着店中藏有诡计?还是说像十字坡那样?”
赵言回答道:“我们既然报出了林教头的名号,即便梁山的店,也不至于加害于我们。”
他继续说道:“之所以选择前往石碣村,是因为那里有三位好汉。
我们此行,正是为了结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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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石碣村紧邻梁山水泊,村民们大多以此为生,靠捕鱼维持生计。
即使是在寒冬腊月,由于水泊未结冰,渔民们仍需
然而这一天,
当赵言一行人抵达石碣村时,发现村口的栈桥边聚集了不少村民,正热烈讨论着什么。
忽然,从水泊深处的芦苇丛后缓缓驶来一艘小渔船。
船上站着一位操舟的壮汉,面容黝黑。
尽管天寒地冻,他却 ** 双臂,敞着胸膛。
眼看渔船靠近栈桥,围观的村民蜂拥而至,纷纷问道:
“七哥,你今天捕到满足官府要求的二三十斤大鱼了吗?”
“放屁!”
那汉子怒气冲冲地跳上栈桥,大声吼道,“梁山的人太蛮横,根本不让我们靠近水泊深处。
我本想趁这阴天偷偷潜入,抓上十条大鱼应付差事,结果也只能放弃!”
“不想还是被那些巡卒察觉,他们张弓搭箭一阵乱射!幸亏我机敏,立刻跳入水中,才免于受伤。”
说完,此人环顾四周,不见自己的两位兄长,便询问他们的下落。
旁边的人回答道:“官府的差吏又来催缴鱼税,大家只好凑了些银钱买酒招待,让二哥勉强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