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宁手中的底牌,现如今我也掌握了七成。”慕璟翊看向她,“你打算让我分你几成?”
“我只是想要凑个热闹。”纪檀音淡然道。
慕璟翊哪里想到她会如此态度,好奇地看着她,“凑热闹,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
纪檀音挑眉,与他四目相对,“孙婉宁关乎到当年那桩旧案,我只是好奇,她当年也不过七八岁,怎会有那般心机?”
即便是她,前世也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她的狠也并非是天生的,而是逼不得已磨砺出来的。
可她终究还是心存善念,心慈手软了。
否则,也不会被算计中毒。
心不狠,是坐不稳那个位子的。
即便她如今成了另一个人,可终究还是本性难移。
纪檀音见慕璟翊正一顺不顺地看着自己,她莞尔一笑,“皇城使又想如何?”
“唤我世子。”慕璟翊还是喜欢她如此称呼。
待回了大昭,她与他个成亲后,他更喜欢她唤自己夫君。
如今二人身处险境,却未有丝毫的慌乱,反倒想着风花雪月之事。
纪檀音哪里想到慕璟翊有如此要求。
她淡扫蛾眉,“皇城使打算回去继续做世子了?”
“有何不可?”慕璟翊挑眉,“反正父王也不止一个儿子。”
“哦?”纪檀音挑眉,“看来你早有准备啊。”
“乖。”慕璟翊淳厚低沉的声音带着别样的诱惑,“叫世子。”
“可不成。”纪檀音懒洋洋道,“待你真成了世子再说。”
慕璟翊抿唇略显幽怨地看着她。
纪檀音扭头掀开车帘看向外头。
只是她不知道,拓跋寅也偷偷地跟了过来。
而且此时正隐藏在暗处。
在此之前,他已经将纪檀音的过往彻底地暗查了一遍。
他从中发现了端倪,他怎么可能轻易让纪檀音离开苍北?
“皇上,可是要动手?”一旁的暗卫问道。
毕竟,踏出这城门,便再没有机会了。
拓跋寅低声道,“她的人也该到了。”
暗卫知晓何意,便在一旁等候。
锦竹与玄风赶着马车,缓缓地朝着城门口而去。
待到了一处拐角,突然四周被围了起来。
纪檀音抿唇,“看来是要在这拦住咱们了。”
“嗯。“慕璟翊神色冷然,他虽戴着面具,却难掩狠厉。
此时的他任谁都不会与那个傻世子联想在一处。
纪檀音漫不经心地品茶。
外头已经厮杀成了一片。
毕竟他们还在苍北的地盘,而孙婉宁留在此处的也不多。
她的底牌依旧在大昭。
“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城内巡逻的士兵竟然无动于衷。”
纪檀音挑眉,“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便请君入瓮吧。”慕璟翊极有默契道。
很快,孙婉宁派来的人便被消灭殆尽,未留下一个活口。
慕璟翊淡淡道,“继续赶路。”
“是。”玄风应道。
马车沿途都是尸体,车辕上却没有沾染上丝毫的血迹。
拐过面前的街道,再往前走半个时辰,便能抵达城门口。
直等到马车停在城门口时,却发现城门紧闭,官兵将马车团团围住。
拓跋寅缓缓地出现,车帘掀开,纪檀音神色淡然地坐在里头。
不同于她易容的与自己生母一样的容貌,拓跋寅没有想到,她竟然长得如此娇媚。
可那双眸子,虽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可却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这种极致的割裂感,让他的心也跟着撕扯开来。
原来,他自始至终在意的并非是酷似母亲容貌的林檀,而是这双能让他看一眼便沉沦的双眸。
纪檀音笑容浅笑,却如沐春风。
“皇上是来送我的?”
拓跋寅收敛心神,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透着不可言说的笑意。
他负手而立,“我是来接你回去。”
“回去?”纪檀音挑眉,“我是大昭子民,理应回大昭才是。”
“你认为你还能回去?”拓跋寅自信道。
“皇上不信?”纪檀音笑容可掬。
这反倒让拓跋寅的双眼一刻也未从她身上挪开过。
他语气轻佻,“朕酷爱佳人,自然要佳人相伴才是。”
纪檀音挑眉,自然靠在慕璟翊的怀里,“巧了,我也酷爱美貌男子,自是要公子相伴才是。”
拓跋寅隐藏与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眸底划过一丝寒意,“你随我回去,我便放他安然离开。”
“好。”纪檀音爽快地答应。
拓跋寅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一丝犹豫都没有。
就连慕璟翊也是一脸诧异。
纪檀音挑眉,“我随皇上一同上城楼,看着他安然出城。”
“好。”拓跋寅笑着应道。
纪檀音看了一眼慕璟翊,指尖划过他的掌心,这才起身下了马车。
慕璟翊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走吧。”纪檀音行至拓跋寅的面前,转身看向赶车的玄风。
玄风扭头看向马车内。
“走。”慕璟翊冷声道。
马车缓缓地往前。
城门打开,马车便这样出了城。
此时的纪檀音随着拓跋寅站在城楼上。
她看着马车驶出了城门,随即城门再次地合起,她才笑吟吟地看着拓跋寅。
拓跋寅敛眸不解地看着她,“你利用我?”
“那也要皇上心甘情愿才是。”纪檀音淡然道。
她本就没有打算要离开。
可是依着慕璟翊的性子,必定会想法子带她离去。
故而她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她对拓跋寅有了更深的了解,依着他的性子,一旦对某个人起了心思,势必不会轻易放弃。
而他得知她的身份后,不论是出于何种缘由,都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去。
既然如此,她何不顺水推舟呢?
让慕璟翊安然离开苍北,好让他去继续查那桩旧案。
而皇城使离去,孙婉宁那也会放松警惕。
更重要的是,她很清楚,孙婉宁能摇身一变成了宁王之女,必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而那个人,应当就是慕烯。
她怎么可能离开苍北?
慕璟翊坐着马车彻底地离开了苍北,他径自入了边城。
“主子,郡主这是要做什么?”玄风不解地看着他。
“按照原来的计划,尽快地挖出孙婉宁在大昭留下的东西。”
慕璟翊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是纪檀音下马车前留给他的。
纪檀音与拓跋寅同坐一辆马车。
拓跋寅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纪檀音慢悠悠道,“皇上有话但说无妨。”
“你来苍北是为了何事?”拓跋寅好奇道。
“为了一人。”纪檀音并未隐瞒,“孙婉宁。”
“你的易容之术当真高明。”拓跋寅淡淡道。
纪檀音又道,“皇上可知晓槿南国?”
“槿南国?”拓跋寅一顿,“嗯。”
“看来苍北与槿南并未有来往。”纪檀音蹙眉。
可先前的线索,槿南与苍北暗中是有来往的啊。
看得出拓跋寅是不知情的。
“看你的神情,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拓跋寅问道。
“皇上生母的相貌酷似槿南国已故女皇。”纪檀音说道。
“你曾经去过槿南,想来是见过女皇的。”拓跋寅一怔,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
纪檀音点头,将准备好的画像递给了他。
他拿过,仔细地看着,眸底划过一丝诧异。
“竟如此相似。”
“据我所知,槿南国女皇还有一位孪生妹妹。”
她又道,“她的眼角处有一颗泪痣。”
“泪痣?”拓跋寅的掌心微动。
纪檀音继续道,“而且,那位皇女当年已经死了。”
“死了?”拓跋寅仔细地算着日子。
难道她当时并没有死,而是来了苍北。
拓跋寅不敢多想,只是收起画像,“你想说什么?”
“皇上不想知道她的经历?”纪檀音慢悠悠启唇。
“这与孙婉宁有何干系?”他又道。
“我原本是为了当年我父亲中毒一事而来。”纪檀音并未有所隐瞒。
“看来,孙婉宁与你父亲之死有关。”拓跋寅抓住了重点。
“正是。”纪檀音清楚,拓跋寅知晓她所言何意。
“皇城使随你前来,也是因孙婉宁?”拓跋寅道。
“正是。”纪檀音点头,“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并非是定远侯府的人。”
“看来你要待在苍北查出真相了。”拓跋寅又笑着道。
纪檀音点头,“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拓跋寅轻轻点头,“你随我入宫?”
“若我入宫了,便不好查了。”纪檀音知晓拓跋寅不会在这个时候强迫与她。
拓跋寅爽朗一笑,“你想以什么身份?”
“皇上意下如何?”纪檀音倒是将难题抛给了他。
他身体向后一靠,“金屋藏娇也无不可。”
“那我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纪檀音摇头,“皇上也不想见我因皇上而香消玉殒吧?”
拓跋寅见她露出一丝无奈,似是撒娇,可他却明白,她的心思可不止于此。
不过是在试探他对她有多大的耐心罢了。
拓跋寅便道,“入京之后,你可有住处?”
“有。”纪檀音点头。
拓跋寅给她一块令牌,“有用。”
“多谢。”纪檀音欣然接受。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拓跋寅见她毫不客气,又忍不住地笑了。
纪檀音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二人倒也是群殴乐融融地抵达了京城。
很快,皇上带着一名貌美女子入京的消息传遍了整座京城。
孙婉宁哪里想到拓跋寅竟然离开了京城,而且还带着一个女子回来。
可当她得知带回来的是谁后,她更加地不可思议。
他竟然真的对她动心了?
这是孙婉宁不能忍受的。
毕竟,曾经的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宠爱有加。
现在她与他竟然形同陌路。
孙婉宁攥紧手中的茶杯,看向杏儿,“可知晓她住在何处?”
“就住在城东的乐贤巷内。”杏儿说道。
“这不是皇上的私宅吗?”孙婉宁冷声道。
“是。”杏儿看着她,“主子,咱们在边关的人全没了。”
孙婉宁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捏碎,“这皇城使当真不容小觑。”
“属下刚刚得了边城送来的消息,皇城使入了边城后,便一直没有离开。”
杏儿又道,“属下担心,他会不会是想借机将咱们的人都……”
“他还没有这个能耐。”孙婉宁自信满满道。
毕竟,她在边城盘踞近二十载,狡兔三窟,怎么可能轻易被清除了?
她看向杏儿,“暗中盯着纪檀音,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是。”杏儿垂眸应道。
此时的张皇后也得知了此事。
她派人打听后才知晓带回来的女子是何人,随即才舒展双眉。
先前,她担心林檀入宫后会威胁她皇后之位。
如今自是不必担心。
她还特意派人去了一趟纪檀音那。
纪檀音安顿好后,便安静地待在宅子内。
锦竹不解地看着她,“姑娘,咱们就这样待着?”
她有些担心皇城使会不会因此生气?
到时候恼了姑娘该怎么办?
纪檀音看着她,“你是觉得我不该骗他回去?”
“是。”锦竹点头。
“他会知晓我的良苦用心的。”纪檀音看向锦竹,“他何等聪明。”
锦竹蹙眉,“这皇上呢?”
“他想要知道的更多。”纪檀音懒洋洋道,“咱们还要待上一段日子。”
“是。”锦竹垂眸应道。
拓跋寅回宫后,心情却并不好。
他已经暗中派人去查槿南国的事情。
如今正在听着禀报。
整整一夜,他都不曾合眼。
直等到次日天亮,他脸上阴沉的厉害。
难道自己的生母当真是槿南国当初的皇女?
那么,她既然能从槿南逃出来,想来,也不可能真的死了?
若如此的话,他的生母是不是还尚在人间?
拓跋寅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他很清楚,纪檀音不可能说谎。
她的眼神那般笃定,压根没有丝毫地慌乱。
“皇上,如今的槿南国女皇便是五皇女之女。”暗卫回道。
“她现在如何?”拓跋寅连忙道。
“她如今铲除异己,任人唯亲,做了许多荒唐事,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暗卫又道,“也不过短短一年。”
拓跋寅嗤笑,“到底是不成器。”
“如今的槿南,早已不是国君与女皇还在的时候。”暗卫如实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