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山公园。
它的白天是属于人类的孩子、情侣和遛狗老人的喧闹世界。
但当日影西斜,逢魔之时临近,最后一批游人被管理员劝离后,这片小小的绿地,就成为了它——一个拥有黑桃2(强化斩击) 力量的镰鼬怪异——仅存的、可怜的领地。
就算是在传说中它也并非凶恶之辈,甚至算得上是个“良善”的妖怪,顶多用那阵迅疾的风和微不足道的爪击恶作剧般划破路人的衣角,听着他们惊慌的叫声偷乐,从未真正伤害过人类。
但时代变了。
在镰鼬复苏的那刻,只能看到人类的城市如同贪婪的巨兽,不断扩张,水泥森林侵蚀着它曾经可以自由穿梭的山林。
这些倒还不算什么,作为最低级的怪异它也从没有过扩张领地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真正让它绝望的是“逢魔之时”的规则限制。像它这样力量弱小的怪异,在白日阳气旺盛时完全无法显形,只能在黄昏后至黎明前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勉强活动,还在规则的影响下无法离开飞鸟山公园。
作为怪异它从未有过害人的想法,只能靠着恶作剧的恐吓来提供维持生机的基本能量。它也想正常进食补充能量,前提是公园有果树,可惜这里是个观赏性公园,全是樱花树...
所以它也变得越来越虚弱,如同搁浅在沙滩上的鱼。
“唉……真是的,咱也太难了的说(desiwa)……”
一阵微弱的、带着奇特口癖的抱怨声,在空无一人的公园滑梯下方响起,那是镰鼬的声音,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颓废感。
“自从大房子那家人搬走后,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它又长长叹了口气。
“而且现在连吓唬个人都得掂量着来,万一引来强大的怪异或者更麻烦的家伙可就完蛋了的说…”
最近,它隐约感觉到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先是那股代表着方块K的、带着强烈秩序偏执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彻底消失了。没过多久,另一股同样让它灵魂颤栗的的红心K的气息,又短暂地出现并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力量波动,随后也隐匿不见。
两位“King”级别的存在,一死一隐!
这对它这种底层小怪异造成的冲击是毁灭性的。
“最近还有怪异说,那个黑桃K,正在四处清理怪异的说!虽然我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说,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顺手“清理”掉的说?”
镰鼬双爪抱头,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的说,万一哪天被路过的大佬当野怪刷了怎么办?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说……”
确实,镰鼬在上个世界就被当野怪刷了...
(在63章,享年一句话)
然而,可悲的是,它太弱小了!它没有力量!
它弱小到连强行脱离飞鸟山公园都做不到。
唯一的出路,似乎只剩下一条——附体人类。
借助人类的躯壳,它或许能掩盖自身的气息,突破地缚的限制,去往更广阔(也更危险)的世界,寻找一线生机。
“附体啊……听起来就不像啥好事的说,咱可是良民…良妖的说…”
镰鼬有些纠结,它并不想伤害人类。
“但是不附体就得等死的说…有了!”
它制定了一个(自认为)稳妥的计划。
“就选那些那些夜晚进入公园的无害的小孩子的说!小孩子心思单纯,更容易沟通和附体的说,而且……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吧?”
正巧,虽然飞鸟山公园夜晚确实人迹罕至,但在镰鼬为了生存下去持续不断地恐吓到来的小孩。在他们的小范围群体中也诞生了新的都市传说。
一群半大的孩子,咋咋呼呼地来到了公园入口,脸上混合着兴奋与恐惧。
“就、就是这里了!听说晚上的飞鸟山公园超——可怕的!据说有可怕的大老鼠!”
“喂,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怕什么!我们人多!”
在这群孩子的最后面,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他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似乎与周围喧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是被同班同学半强迫地拉来的,美其名曰“锻炼胆量”,实际上就是让他当探路的“炮灰”。
“快进去啊,翔太!你不是总说自己胆子很大吗?”
“就是,快去啦!”
当同伴们用那种夹杂着嘲笑和怂恿的声调喊出“翔太,你不是总说自己胆子很大吗?”时,翔太的心里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说过。’
他在心里无声地反驳。这不过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先给你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再以此为理由,理所当然地将你推出去,推到最前面。
他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眼中的委屈和愤怒,那双插在口袋里的手,早已悄悄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细微的疼痛来抵御内心翻涌的酸楚。
脚步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而迟缓。伙伴们在身后的喧闹,此刻听起来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玻璃。
他们是作为一个“群体”来的,热闹是属于他们的,而自己,好像始终是那个被排斥在圈子边缘的、多余的“异类”。
‘为什么是我? 这个疑问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是因为我从不还手?因为我不敢看他们的眼睛?还是仅仅因为我看起来最好欺负...’
隐藏在滑梯阴影下的镰鼬,意识瞬间集中了起来。
“来了来了!目标出现!”
它有些紧张地搓”搓那的爪子。
“是个落单的小孩子……看起来还挺孤僻的,应该不会引起太大注意……好,就是他了!”
它开始小心翼翼地调动那微弱的风之力,准备先制造一点动静,试探一下这个孩子的反应,然后再尝试进行“沟通”。
“希望能顺利的说……咱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借个壳用用,绝对不会伤害你的说…”
镰鼬在心里碎碎念着,带着一丝愧疚和大量的不安,将注意力完全锁定在了那个名叫翔太的、孤独的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