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部特派员带来的加密硬盘正在同步数据，王崇福硬盘里的 \"汉东终端\" 文档随着进度条推进，像被橡皮擦抹除的铅笔字般淡去。
他摘下老花镜，镜腿在鼻梁上压出红印：\"祁书记，核心卷宗传输进度 87%。\"
祁同伟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那辆没有牌照的黑色专车。
\"藏好镜像文件。\"
赵东来案的封皮上还贴着 \"临时专案组\" 的红签，\"用 2012 年港商走私案的旧服务器。\"
周远征推门进来，腋下夹着卷边的调令。
\"祁书记，GA部命令，赵东来案移交地方后，支援人员 24 小时内撤离。\"
调令末尾的郝部长签名棱角分明。
祁同伟接过调令，目光扫过 \"边疆涉恐资金流\" 的加急批注：\"西北的雪该化了吧？\"
他指腹摩挲着纸张上的GA部红章。
\"说是暴恐组织盯上了能源通道。\"
周远征的视线掠过墙角的纸箱，里面装着望北楼案的复印件，三天前已按程序移交地方。
祁同伟忽然开口：\"郝部长籍贯是汉东吧？\"
周远征愣了半秒，想起干部档案里的籍贯栏：\"金匮县，零二年在蜀地当省委书记时，主导过那边的财税改革。\"
他压低声音，\"但望北楼案的资金流向，怎么突然...\"
\"专案组本就是为赵东来案成立的。\"
祁同伟打断他，将密封的牛皮纸袋塞进对方手里，\"李为民的银行流水复印件，路上看。\"
GA部专车驶离大院时，老陈突然指着屏幕：\"他们把财政厅预算处的操作日志全带走了，包括李为民的登录记录。\"
显示器蓝光映着他发灰的鬓角，像落了层薄雪。
祁同伟望着地图上被擦去的财政厅红圈：\"通知经侦队，用反洗钱系统监控李为民的侄子。\"
茶杯搁在窗台，水汽在玻璃上凝成不规则的团块，模糊了特派员向门卫出示证件的动作。
此刻的GA部大楼十九层，郝部长将卷宗箱放入保险柜。
密码锁的数字键盘亮起时，他输入的是汉东金匮的区号。
秘书递来的碧潭飘雪在白瓷杯里沉浮，杯底 \"蜀地特产\" 的烫金字映着窗外的阴云：\"部长，汉东技术科有异常数据迁移。\"
\"祁同伟的风格。\"
郝部长翻开结案报告，赵东来的审讯记录已被红笔圈注重点，\"让驻汉东特派员盯着，别干涉地方经济案件。\"
他的目光停在 \"老渔翁\" 的代号上，钢笔尖在纸面划出深深的痕迹。
深夜的档案室，郝部长亲自核对卷宗编号。
秘书递来加密电报时，他正对着李为民的财政审批文件皱眉：\"刘生的信号源还没锁定？\"
\"仍在公海区域。\"
秘书看着领导反复摩挲的钢笔，那是支汉东产的 \"金鹿\" 牌，市场上早已绝迹，\"要不要通知汉东暂停...\"
\"按程序走。\"
郝部长将文件归入 \"待处理\" 夹，金属夹子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地方上的同志，总要学会在规则内办案。\"
汉东省厅会议室内，沙瑞金将GA部结案通知拍在桌上：\"望北楼案定性为跨境洗钱，部里要全程督导。\"
他的手指划过 \"郝振邦\" 的签名，想起对方在蜀地任职时的铁腕作风，\"这位没在汉东待过，倒对我们的财政系统感兴趣。\"
祁同伟翻开李为民的调查卷宗，最新一页记录着他通过加密邮箱接收指令：\"刘生单线联系，郝部长没必要知道这些。\"
他指着银行流水上的 \"鸿远贸易\"，那是丁义珍小姨子的公司，\"李为民只是个财务掮客。\"
沙瑞金突然起身，望向窗外的省厅大院：\"专案组解散后，暗桩排查怎么办？\"
\"按部里要求，移交地方经侦。\"
祁同伟的视线落在墙角的白板上，那里还留着用红笔写的 \"老鹤b 计划 \"，\" 周远征他们本就是借调，赵东来归案，撤离是正常程序。\"
GA部的加密线路亮起时，郝部长正在批阅西北反恐方案。
刘生的变声从听筒传来：\"祁同伟还在查财政厅的旧账。\"
\"地方上的经济案件，让他们查。\"
郝部长转动着钢笔，\"别把触手伸到部里来。\"
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保险柜上 —— 那里封存着望北楼案的所有显性证据，而刘生的加密邮箱，早在卷宗移交前就被技术科植入了追踪代码。
汉东省厅技术科，老陈盯着修复的镜像文件，屏幕上跳出半行乱码：\"Lw......\" 他刚要破译，祁同伟已推门进来，手里握着周远征留下的财政厅出入记录：\"李为民八月的三次加班，都对应着资金转出。\"
\"Ip 地址在财政厅内网。\"
他抽出李为民的银行流水，发现每笔异常转账都夹在正常公务支出中，用荧光伪装自己。
卷宗调走后的第七天，祁同伟收到周远征的短信，附着一张模糊的照片：西北某基地。
专案组办公室的白板已被擦得发亮，祁同伟摸着残留的磁贴痕迹，突然问老陈：\"09年港商走私案的服务器，还能跑数据吗？\"
\"带不动大型程序了。\"
老陈敲了敲布满灰尘的主机，\"但存个镜像文件没问题。\"
他看着祁同伟从抽屉深处拿出的硬盘，外壳贴着 \"蜀地 2002\" 的标签，突然明白过来，\"祁书记，您是说...\"
\"别问。\"
祁同伟将硬盘插入服务器，老式风扇发出刺耳的转动声，\"有些线索，得用旧办法查。\"
走廊传来皮鞋声，驻汉东特派员来验收技术科。
祁同伟关了显示器，任镜像文件在后台静默运行。
当特派员的目光扫过旧服务器时，他正翻看西北反恐的公开报道，指尖停在 \"资金流追溯\" 的段落上。
暮色漫进办公室时，老陈突然指着屏幕：\"镜像文件里的加密词条，破解了两个字 ——' 老渔 '。\"
祁同伟知道，望北楼案的明线已随卷宗远去，暗线却在汉东的财政系统里盘根错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