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望着上方,面色肃穆。
在他所处的位置能看到,随着裂隙的蔓延,被封禁在巨日中的死意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
而在那其中,隐约能看到一口巨大的石砌之棺,内里有无数阴影在窜动。
死意还在蔓延,所过之处皆陷入一片混沌。
其中尤以那六具玄棺为甚,封禁其中的锁链被死意侵染,断裂后,被封禁在悬棺之中的东西从中爬出。
干涸腐烂的尸首,上缠绕着黑色的细蛇,它们纠缠着像水中漂浮的发丝,散乱的四处游荡。
“该死的,究竟发生了什么!”身穿战甲的青年,黑着脸,挥动长剑朝那棺中之物砍去。
无尘本欲帮忙,却被那青年拦下,他沙哑的声音带着阴鸷,冲无尘喉道:“多摩族的,趁我现在还算清醒,你最好赶紧跑,你应当找得到地宫在那里。”
“看样子,上面是出问题了,你早些逃出去,也好让外面那些人有个准备。”
就几句话的瞬间,青年左脸的黑烟已经蔓延过了鼻子,长在他脸上的肉眼,分别从他的四肢上长出,他异化的越发严重了。
地宫中,见证了文若被掳走的谢时,面有不愉的盯着面前这两位指引之人,但见两人眼中的震惊不似伪装,正待细问。
地宫穹顶之上的光线一阵扭曲,白玉石板上首坠落,裸露出来的黑岩上颜色各异的眼珠从中冒出,打着转看着下方犹如囚笼之兽的几人。
同时那抹贯穿了整个秘境的巨日居然从中裂开,无数阴影从中向下滑落,泛起阵阵黑烟。
那两位指引者在见到此画面时,面色皆是大变,同时化作虚影消失。恰在此时,清云与谢时眼前空间一阵颤动,楚芝等人已落到了清云与谢时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都对眼前这诡异情况感到奇怪。
墓室之中。
文若有些诧异的看着伸手捂着自己双耳的女子,她记得这就是茂林之中那与她道别的那位。
正是那可夺人五蕴的灵宝!
被捂住双耳的文若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之见到对面的吉面色先是一顿,随后张嘴说了什么,
然后他整个人忽然直勾勾的盯着文若,嘴角勾起一抹笑。
在此时此刻,那样开怀的笑反而将眼前的一切忖的更加诡异。
“她不是命定的那人!”言看着文若,严肃的问道。
云溪微微点头然后道:“月并未选择那既定之人!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我战死后发生了什么!”吉脸上的笑瞬间收敛,他面沉如水,沉声冲云溪喝问道:“告诉我!”
“巴洛!那些已与你无关,它们不再是你应当知晓的事,你该明白的是,我选择了她!”
云溪并不回答,她尽责的将从巴洛身上蔓延的死意尽数阻隔在文若之外,只向对方陈述这一事实。
“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对吗?”被云溪叫出本名的巴洛颓丧的坐在棺椁之中,那张在文若眼中恢复正常的血肉之躯,褪去伪装,一直和文若对话的赫然便是那具死尸。
“那不怪你,巴洛!”云溪轻叹,语气平静。“毕竟你很早很早以前就死了!”
“月一人承受了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木尧村,还在吗?”
“巴洛,已经过去三万年了....”
云溪此话一出,巴洛心中充盈的无名之火瞬间熄灭。她看着云溪,空荡荡的眼眶中竟流出了血泪。
【洛!不能迷信‘祂’,也不能迷信我!这世间变幻无常,道亦是如此,诸多事并不会完全按照我们所设想的那般发展!你得多看,多听,多想。】
【洛,我得去桃源乡一趟,羽的失踪我觉得不是那般简单,此行恐怕需要些时日,你要照看好木尧村,遇事多与吉商量,他会辅助你....】
【洛,此战凶险,我届时恐怕没有多余的战士前来支援你了!问天匣你拿着,活下来!】
【我会去找你的!洛!】
“云溪,我就算是问你她想做什么,你们有什么计划,你也不会再和我说了是吧!”
云溪沉默着,她看着巴洛,双眸被发带遮住让人永远无法窥视到她的情绪。
“那么,就一个问题,月可有归家!”
云溪看着那翻涌的阴影几乎掀翻了整个墓室,在巴洛那空洞眼眶的注视下,微微点头。
“那便好!”巴洛低声轻叹着。
“巴洛,你苏醒了,阵眼已毁,你的尸首不能落入九州!”
云溪的声音依旧平静,她看着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认真的说道:“她还弱,幼鸟的成长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
“你就如此肯定的选择了她?她能承接住月的期盼吗?”巴洛看了眼被云溪护着的文若,忍不住皱眉。
这个小孩心性固然是好的,可性子如此冷淡,如何能像月一样面面俱到。
“我信!巴洛,我们没有其他路了!”云溪声音轻缓,语气十分坚定。
“既然如此,我会将地宫埋葬,彻底沉入寒潭的。”
巴洛见状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云溪是月的伴生,她所选择的便是月的意志。巴洛从不会违背月,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你的元神还能坚持多久!”
“不必担心,最开始察觉到问题时我就预留了手段,那三分之一神魂会接替我成为新的阵眼,让肉身继续沉睡,直到能够长眠。”
云溪微微点头,随着她低头,手腕处的衔尾蛇忽的睁开眼,宝石般的蛇瞳正闯入文若眼眸,异色的双眸与之对上的瞬间,文若只觉天昏地暗,一股由灵魂中蔓延的疲倦抑制不住的生出。
她暗道了一声不好,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云溪将人打横抱起,绯红的伞撑在两人头顶,悄无声息的将一切的阴寒杜绝在外。
“你陪了我这么多年,就此分开了,我还真有几分舍不得!”
巴洛躺在棺椁之中,空洞洞的眼眶看着云溪,虽是调笑,却也是真的对故友的不舍。
“没关系,巴洛,我们最终都会在‘祂’的怀抱中相遇!”
“你说的对!”巴洛忽地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届时,你得替我和你姐姐说,我不辱使命,坚守了三万年!”
“也等了她.....三万年!”
“我只是巴云的一块元神碎片!”
她像一位听着弥留之人叮嘱的晚辈,认真的听着巴洛的话,回答着她所能回答的一切。
“云溪,如你所说,都一样!”
巴洛望着红伞下的女子,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思念了万年的那人,僵硬的扯出一个笑。
接着说道:“你是月的伴生,亦是她的妹妹!”
“好!”
云溪站在棺椁外,默默注视着巴洛,像是在为他送行。
“云溪,你在某些时候和月还真是一样,真想知道你是如何认她为主的!”
巴洛此话一出,本还因悲伤微弯着腰的云溪瞬间站直了身体,她严肃的看着棺椁之中的巴洛,忽然开口问道:“巴洛,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遇见她的?”
“你有多久没接收许言的观测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