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10分钟,罗靖川答完问卷。
“还不错,我们在做一次疏导,聊聊你的近况。”张医生说完站起来走到楚然面前。
“罗太太,不好意思,您需要到外面休息区坐一会。”
“好的。”楚然走出去到休息区等罗靖川,护士担心她无聊送过来一些书和零食。
罗靖川走到躺椅上躺好,这次他没有先解腕表,只是双手随意的搭在身上。
“药物副作用还明显吗?”
“手抖好些了吗?”张医生问道。
“抱歉,张医生,这半年……没按你说的来。”
张医生一愣,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外,他低头看向手中罗靖川的病历:重度抑郁病史,经过4年治疗,最后一次评估还是轻度抑郁,建议3个月复查一次。
“药停了?”
“嗯,半年前就停了。”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躺椅的扶手。
“情绪日记也没写,本来想着y国项目结束回国就来复查,结果一拖就到现在了。”
“发生什么了?”张医生的笔悬在纸上,没急着划下。
罗靖川忽然笑了笑,那笑意是真的漫到了眼底。
“找到楚然了。”他说这个名字时,尾音都轻了些。
这个名字对张医生来说并不陌生!
罗靖川几乎每次来做心理辅导都会提到楚然!
张医生即使从没见到楚然,但是在心里已经对她很熟悉了。
”停药后有什么不适吗?张医生询问道。
“停药后的第一个月最难熬,几乎每天下半夜都会醒,我担心会吵到她,我就会起来到阳台抽烟。后来开始跟着楚然去公园散步,看老太太们跳广场舞,陪孩子上课。听老大爷下棋时争执得面红耳赤,我好像慢慢被这些琐碎的烟火气填满了,我们在昆城的时候,我失眠情况竟好转了”
“不过回京后这段时间下半夜又开始醒了!你说我是不是抑郁症复发了?”
“应该不是。”张医生在病历下面拿出检测表。
“第3项“对做事提不起兴趣或没有乐趣”、第4项“感到疲倦或没有活力”以及第7项“睡眠问题(入睡困难、睡不安稳或睡眠过多)”都与睡眠及整体身心状态相关。你回答的很好!不应该出现失眠的情况啊!要是单看这张表你现在基本已经可以判定痊愈了!”张医生说道。
“痊愈了?”
“很意外?”
“有点。”
“其实也不奇怪,有时候,心里那个缺角被填上了,比任何药物都管用。”张医生说道。
“谢谢!”罗靖川起身整理好衣服。看到张医生已经走到沙盘前。
”难怪你一直放不下她,她的确很与众不同!”张医生看向沙盘说道。
“怎么?”
“雪山挡路就挪挪位置,栅栏锁着就拆开当长椅。直升机不一定非要运文件,也能给向日葵浇水。”
“你在看这里,阳光!湖水!向日葵!”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沙盘了!整体看,这个的沙盘没有压抑的堆砌,每个元素都像在呼吸,阳光能照到每个角落,好像生命能在每个地方找到生长的缝隙,连“空白”都像是特意留出来的、等待新故事发生的空间。”
张医生转过身看向罗靖川。
“药可以停,复查可以不来,但那些重新长出来的柔软,要好好护着。毕竟能在人海里找回彼此,比任何诊断都难得。”
罗靖川的手指紧了紧,忽然弯腰,很认真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张医生。”
这一次,不再是礼貌性的颔首,而是带着释然的郑重。
他推开门时,楚然正吃着小饼干,玩着手机小游戏,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她听到动静,回头望去。
“检查结束了?怎么样!”楚然站起来问道。
“罗先生已经痊愈了,以后不用来复查了,当然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来找我!虽然我并不希望在医院见到你们!”张医生说道。
“真的吗?谢谢张医生!”楚然开心的对张医生道谢!
罗靖川伸出手拉住楚然的手,向张医生点点头,俩人一起向走廊外走去。
张医生看向走远的俩人,他轻轻笑了笑,在病历本的最后一页写下:“临床痊愈。愿此后春秋,皆有归处。”
楚然终于放心下来,直到上车,她才发现罗靖川不对劲儿。
“医生说你痊愈了!你不开心吗?”
“然然!看来我真是肾虚了!”罗靖川黑着脸说道!
“哈哈,刘伯不是给你开药了吗!你以后就节制一些就行了!”
俩人商量着今天不上班了,一起去商场买了两个砂锅,然后回了家。
李阿姨没想到罗靖川竟然也开了一大兜子中药回来。
“少爷,你身体不舒服吗?”刘姨紧张问道。
“额……”罗靖川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看向楚然。
“没有,他最近工作压力有些大,刘伯就给他开了点药调理一下!”
“那就好,我一会就给你们熬。中药就是要自己熬效果才会好!”
郭特助给罗靖川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史密斯家族想开视频会议,询问罗靖川是否有时间参加。
“可以,你建好房间发给我就好”罗靖川一边说一边用手告诉楚然他有工作要去书房。
楚然给她比了一个ok。
楚然回到房间换好睡衣,拿过手机给亦可发了一个微信“忙吗?”
没想到刚发过去,亦可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没上班?”楚然一接通就问道。
“今天上午出去有任务,后来结束后就没回队里,你呢?怎么也没上班?”亦可看到楚然竟然穿着睡衣在家里。
”今天去刘伯那复查了,就没去单位,你也知道,我现在去不去公司也不重要。”
“还没想开呢?”亦可已经听楚然说了在公司职位变动的事儿!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上班,在家美美的,健健身,逛逛街多好!”亦可说道。
““可可,你哥得过抑郁症?”
亦可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楚然竟然会问这个。
“能跟我说话吗?”
“是,他得过抑郁症,在出院后做康复那段时间!”亦可很不愿意回忆这段过去,不过她还是娓娓道来得开始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