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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出口像一道豁开的、淌血的咽喉。罡风依旧在两侧崖壁间凄厉地来回冲撞、切割,发出金铁摩擦的刺耳尖啸。这曾是天堑,如今却成了血灵军的囚笼。头顶之上,那所谓“净世梵音”的声浪,裹挟着某种冰冷彻骨的净化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一下下狠狠砸落。每一次音波扫过,骸骨灯塔那幽蓝摇曳的魂火便猛地一暗,如同风中残烛,几欲熄灭。塔身由无数敌人扭曲的尸骸垒砌,缝隙间不断渗出污浊的血水,又被魂火蒸腾成带着腥甜焦糊味的暗红雾气,弥漫在狭窄的谷口,遮蔽了本就晦暗的天光。

血雾浓得化不开,几乎凝滞。涵婓站在最前方,白发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泽,枯槁如深秋败草,又被血雾浸染,一缕缕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他额前那道幽暗的“罪”字印痕,此刻正剧烈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颅骨深处锥心刺骨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里面搅动。他强行压制着体内血灵本源因梵音而起的狂暴反噬,强行压制着那几乎要撕裂他每一寸理智的痛楚。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在他身侧微微起伏,粗重的喘息喷出灼热的白气,森然的白骨在剥落的鳞甲下若隐若现,那些歪歪扭扭、属于幼年涵婓的刻痕,在昏暗中透着微弱的、带着童稚气息的守护之光,与它此刻狰狞的模样形成残酷的对比。它巨大的金色竖瞳,边缘同样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红,分担着主人承受的诅咒与痛苦。

“冲出去!”涵婓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血瞳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挣扎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深渊般的、吞噬一切的冰冷杀意,那是属于堕神的纯粹意志,为了身后残存的同族,必须碾碎一切阻碍!

他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只有一道快到撕裂血雾的模糊残影。白发在身后拉出一道灰败的轨迹。目标直指前方那堵着谷口的、由天穹城修士组成的厚重防线。他们身上亮着各色护体灵光,法器嗡鸣,眼中混合着对“堕神”的恐惧和守卫“净世”的狂热。

杀戮,是此刻唯一的语言。

一个手持巨盾的修士试图阻挡。沉重的玄铁巨盾闪耀着土黄色的厚重光晕,显然加持了强大的防御法阵。涵婓甚至没有改变方向,布满狰狞骨刺的右拳缠绕着幽蓝与暗红交织的魂火,如同陨星般狠狠砸在盾面中心。

“咚——!”

震耳欲聋的爆鸣!仿佛巨钟在耳边炸裂。那厚实的玄铁巨盾,连同上面流转的符文光晕,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持盾的修士双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向折断,骨头刺破皮肉,白森森地戳了出来。他脸上的惊骇还未完全成型,涵婓的拳头已经穿透了碎裂的盾牌,毫无阻碍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噗嗤!

血肉骨骼瞬间被狂暴的力量碾成齑粉。一个巨大的、前后通透的血洞出现在修士胸口。他整个人如同破败的布偶般倒飞出去,撞入后方的人群,引发一阵惊恐的骚乱。血雾中,弥漫开浓得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涵婓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已如鬼魅般切入混乱的防线。他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也高效到了极致,更残酷到了极致。每一次闪动,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和血肉被撕裂的闷响。他不需要复杂的招式,血瞳赋予他洞察一切轨迹的能力,堕神的力量碾碎一切防御。拧断脖子,撕开咽喉,洞穿心脏,捏爆头颅…猩红滚烫的血浆不断泼洒在他早已被浸透的白发和黑袍上,又迅速被蒸腾成新的血雾,融入周围令人窒息的红霾之中。他像一台精准而高效的杀戮机器,在敌阵中犁开一条由血肉和残肢铺就的通道。

玄甲和残余的血灵初代军紧随其后,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汐,狠狠撞上因涵婓撕裂防线而动摇的敌阵。刀光剑影,骨刃撕裂空气,怒吼与濒死的惨嚎混杂在梵音的轰鸣里,将这片狭窄的谷口彻底化作沸腾的血肉磨盘。玄甲手中的骨刀每一次挥斩都带起一蓬血雨,他沉默着,眼中只有前方那个白发浴血、不断制造杀戮的身影,如同最忠诚的獒犬,死死护卫着主人的侧翼。

骸骨灯塔顶端的魂火,在涵婓狂暴杀戮的刺激下,陡然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竟短暂地将那压制性的梵音声浪逼退了数丈。光芒穿透浓稠的血雾,在谷口这片修罗场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就在这幽蓝光芒炽盛到顶点的刹那,异变陡生!

弥漫在涵婓身周,那由无数敌人鲜血蒸腾汇聚的浓重血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骤然剧烈地翻滚起来。它们不再是无序的弥漫,而是在某种诡异力量的牵引下,飞速地朝着涵婓前方汇聚、凝结。

嗤啦——!

如同撕裂布帛的声音,尖锐地刺破了战场的喧嚣。

一面巨大的、完全由粘稠血浆和猩红雾气构成的“镜子”,毫无征兆地在涵婓眼前不足三尺的虚空中浮现!镜面猩红粘腻,边缘还在不断滴落着血珠,散发着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阴冷和不祥。

涵婓血瞳猛地一缩。这绝非青冥惯常的攻击方式!他本能地感觉到一股比梵音净化更令他毛骨悚然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他想侧身避开,想摧毁这诡异的血镜,但身体的惯性,杀戮的本能,以及身后血灵军紧跟着的冲锋之势,让他无法在刹那间完全停下。

镜面中映出的,并非他此刻狰狞浴血的面容,也不是周围混乱厮杀的战场。

那是一个幽闭、冰冷、弥漫着浓郁药水与腐朽气息的阴暗空间。光线微弱,勉强照亮中央一个被浸泡在巨大、浑浊绿色液体中的诡异物体——人蛹。它被层层叠叠、惨白如尸布般的丝状物紧紧包裹着,勾勒出一个扭曲蜷缩的人形轮廓,像一只巨大的、等待破茧的畸形蚕蛹,散发着死寂和绝望的气息。

涵婓的目光,瞬间凝固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剧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噬咬住他的灵魂!

“阿恒——!”一个名字,带着破碎的、难以置信的嘶吼,几乎要冲破他染血的喉咙。那是他深埋心底,以为早已失去的至亲!他唯一的弟弟!

就在涵婓心神剧震,动作出现万分之一刹那迟滞的瞬间,他刚刚为了突进,本能挥出的左手骨刃,正狠狠劈向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玄甲的天穹城修士。那修士眼中还残留着对涵婓的恐惧和对玄甲偷袭即将得手的狂喜。

噗嗤!

骨刃精准地切入脖颈,斩断颈骨,一颗头颅带着喷溅的血泉飞上半空。那修士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在惊愕与狂喜交织的诡异瞬间。

几乎在同一毫秒!

“嗤啦——!”

一声更加清晰、更加刺耳、更加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猛地从那面悬浮的血镜深处炸响!声音仿佛直接穿透空间,狠狠凿在涵婓的耳膜和灵魂上!

镜中画面剧烈地抖动、扭曲。

只见那浸泡在浑浊液体中、被惨白丝状物紧紧包裹的人蛹表面,就在涵婓骨刃斩断敌人脖颈的同一瞬,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那裂口狰狞而突兀,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撕扯开!粘稠的、泛着诡异淡绿色荧光的液体,如同脓血般从裂口处汹涌地喷溅出来,溅满了血镜的内部视野。

裂口深处,一片令人心悸的幽暗。然而,就在那幽暗的边缘,在撕裂的、惨白的蛹衣纤维断口处,涵婓看到了!

那是皮肤!

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但绝对是人类的皮肤!而且那皮肤的纹理,那隐约透出的骨骼轮廓…涵婓的血液瞬间冻结了!那是一种深入骨髓、无法言喻的熟悉感!无数次揽住那个单薄肩膀时的触感,无数次擦拭那张稚嫩小脸上泪痕时的记忆…碎片般疯狂涌入脑海,与眼前这惨烈景象重叠!

更让他神魂俱裂的是,那裂口边缘露出的皮肤纹理…竟与他自己的手背,在魂火幽光下映照出的皮肤纹理,有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九成以上的相似度!仿佛…仿佛是从他身上剥离下来的一部分!

“不——!”涵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绝望嘶吼。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青冥那阴毒如蛇蝎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刻骨的嘲弄:“我亲爱的弟弟,你的每一次‘拯救’,都在亲手撕碎你最想保护的至亲…这份礼物,喜欢吗?”

是咒!青冥种下的双生恶咒!以血契为引,将他对血灵军的杀戮,直接转化为施加在阿恒身上的酷刑!

杀戮,即是撕碎!

这个认知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大脑,搅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强行收力,硬生生止住了即将劈向下一个目标的骨刃。身体因这猛然的停滞而剧烈震颤,体内狂暴的血灵之力反噬冲撞,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逆血猛地涌上,又被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行咽了回去。额前“罪”字印痕疯狂闪烁,仿佛要燃烧起来。

“主上!”玄甲惊骇的怒吼在身侧炸响。涵婓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无异于自杀!

就在涵婓因那血镜中撕裂的景象而心神剧震、动作凝滞的致命瞬间,一道淬着幽绿毒芒的利刃,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精准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破绽!它放弃了攻击那仿佛凝固在原地的白发堕神,转而以更刁钻、更狠毒的角度,狠狠刺向涵婓身侧正与另一名修士缠斗的玄甲!

玄甲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涵婓身上,他那声示警的怒吼甚至还未完全落下,眼角余光只瞥见那抹致命的幽绿毒芒已近在咫尺!再想回刀格挡或闪避,已然迟了半分!他能做的,只是凭借无数次生死搏杀锻炼出的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拧转身体,试图避开要害。

“噗嗤!”

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柄淬毒匕首,狠狠扎进了玄甲的左胸上方,距离心脏要害仅有毫厘之差!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玄甲壮硕的身躯向后踉跄一步。

“呃啊!”玄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剧痛和毒素的麻痹感瞬间蔓延开来。

而那偷袭得手的天穹城死士,脸上刚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狂喜,这笑容便永远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一只缠绕着毁灭性能量、覆盖着狰狞骨刺的手掌,已经如同跨越了空间般,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是涵婓!

那双血瞳之中,方才因惊见人蛹撕裂而短暂浮现的、属于“涵婓”的剧痛与崩溃,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比万载玄冰更刺骨的森寒,比无底深渊更纯粹的黑暗!那是一种被彻底激怒、被触及绝对逆鳞的堕神之怒!这怒火并非狂暴的烈焰,而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寒!

“死。”一个冰冷的、毫无起伏的音节,从涵婓染血的唇齿间挤出。

覆盖着骨刺的手掌,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简单地向下一按!

咔嚓!噗!

死士的头颅,连同他脸上凝固的狂喜表情,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般瞬间爆裂!红的鲜血,白的脑浆,混合着碎裂的骨渣,呈放射状猛烈地喷溅开来!无头的尸体在原地僵硬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玄甲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和毒素侵蚀的麻痹,猛地将插在胸口的匕首拔出,带出一股滚烫的血箭。他看也没看那倒下的尸体,踉跄着稳住身形,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前方的涵婓,嘶声喊道:“主上!小心背后!” 他看到了涵婓身后数道趁机扑上来的凌厉寒光!

涵婓没有回头。

就在他亲手捏爆那个偷袭玄甲的死士头颅的瞬间,悬浮在他面前的那面诡异血镜,再次发出了令人灵魂颤栗的撕裂声!

嗤啦——!嗤啦——!

这一次,不是一道!是连续两道!声音叠加在一起,尖锐得如同地狱恶鬼的指甲在刮挠着生者的头骨!

镜面剧烈地波动、扭曲,猩红的液体如同沸腾般翻滚。

镜中,那浸泡在浑浊绿液里的人蛹,惨白的蛹衣上,就在刚才那道巨大裂口的旁边,又猛地撕开了两道新的、同样狰狞可怖的巨大伤口!更多的、泛着诡异荧光的粘稠液体如同溃堤般汹涌喷出!

更恐怖的是,随着这三道巨大裂口的出现,那蛹衣被撕裂翻卷的边缘,露出的已不仅仅是苍白的皮肤!

在那撕裂的最深处,在翻卷的蛹衣纤维和粘稠脓液的包裹下…一张脸的轮廓,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被迫从蛹衣的禁锢中暴露出来!

那张脸,苍白得毫无一丝生气,如同在冰冷墓穴中沉睡了千年的古尸。湿漉漉的、同样惨白的丝状物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五官的线条。

当涵婓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猩红血瞳,透过剧烈波动的血镜,看清那张脸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绝对零度冻结了。

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兵刃交击声、濒死的惨嚎声…所有喧嚣,瞬间从他的感知里被剥离出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将灵魂都彻底碾碎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冻僵!

那张脸…那张从人蛹裂口中露出的、被粘液和蛹丝覆盖的脸…

那眉骨的走向…那鼻梁的弧度…那下颌的轮廓…

分明…分明就是他涵婓自己!

不!或者说,是少年时代的他!是那个还未背负血仇、还未被诅咒侵蚀、眼神或许还带着一丝清澈的“涵婓”!

但这张酷似他年少时的脸上,此刻却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双眼紧紧闭合着,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浑浊的绿色粘液,嘴唇呈现出一种失血的青紫色,微微张开着,仿佛在无声地承受着永无止境的巨大痛苦。

血浓于水的羁绊,灵魂深处的烙印,在这一刻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涵婓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足以摧毁一切理智的、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荒谬感和撕裂灵魂的剧痛!他为了救回阿恒而杀戮,而每一次挥刃,撕裂的却是这张酷似自己的、属于弟弟的脸!

“阿恒…阿恒的脸…怎么会…”破碎的低语从涵婓染血的唇间溢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濒临崩溃的脆弱。

“主上!!”玄甲目眦欲裂的咆哮再次炸响,带着撕裂喉咙般的绝望。他看到了!在涵婓因镜中那张酷似自己的脸而心神失守、僵立当场的同一刹那,至少三道蓄谋已久的致命攻击,如同捕捉到猎物致命破绽的毒蝎,从三个刁钻至极的角度,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袭向涵婓毫无防备的后心与脖颈!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玄甲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但胸口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痹让他动作慢了致命的一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关头!

涵婓那双因镜中酷似面容而短暂失焦、翻涌着无尽痛苦与混乱的血瞳,骤然间收缩到了极致!仿佛有某种比眼前死亡威胁更恐怖的东西,彻底点燃了他灵魂最深处的暴戾!

因为就在那三柄夺命利刃破空而至的同一毫秒,他面前那面悬浮的猩红血镜,再次发出了令人头皮炸裂的、连续的撕裂声!

嗤啦!嗤啦!嗤啦!嗤啦!

四声!整整四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刺耳!如同地狱的挽歌在疯狂奏响!

血镜剧烈地震荡、扭曲,镜面甚至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镜中景象模糊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残酷!

那浸泡在绿液中的人蛹,惨白的蛹衣上,就在那三张酷似涵婓年少面容的裂口周围,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撕扯,瞬间又崩裂开四道巨大的伤口!粘稠的、泛着荧光的脓液混合着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血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这七道狰狞的裂口中狂涌而出!

而这一次,随着这新撕裂的四道巨大伤口,那原本紧闭着双眼、酷似涵婓的三张脸孔…其中一张脸的眼皮,竟然剧烈地、痛苦地颤抖起来!

在涵婓那双骤然收缩到极致的血瞳倒映中,那眼皮挣扎着,如同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之下,露出的…不是眼白,也不是黑色的瞳孔…

而是一片…纯粹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猩红!

一只血瞳!一只与他涵婓此刻眼中燃烧着的、属于堕神的血瞳,一模一样的猩红竖瞳!

那只眼睛,透过剧烈波动的血镜,穿透空间,带着无尽的痛苦、茫然,以及一丝刚刚苏醒、还未来得及聚焦的空洞…竟直直地、毫无阻碍地…与涵婓那双充满暴戾与毁灭的血瞳…对上了视线!

轰——!!!

涵婓的脑海仿佛被亿万道血色雷霆同时劈中!所有声音,所有画面,所有思绪…瞬间被炸得粉碎!只剩下那只在千里之外、在蛹衣撕裂的痛苦中睁开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猩红血瞳!那只属于他弟弟阿恒的血瞳!

“啊——!!!”

一声足以撕裂苍穹、震碎神魂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滔天暴怒的咆哮,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终于从涵婓的胸腔深处、喉咙深处、灵魂深处,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爆发出来!

无形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以涵婓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炸开!

轰!!!

那三柄已经几乎触及他黑袍的夺命利刃,连同它们的主人,在这股蕴含着堕神之怒的狂暴音浪冲击下,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砸中!三人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如同三颗被投石机抛出的烂西瓜般倒飞出去!人在半空,护体灵光便如同泡沫般碎裂,全身骨骼发出密集如爆豆般的碎裂声,七窍中鲜血狂喷,眼看是活不成了!

周围离得稍近的数十名天穹城修士,更是如同被飓风扫过的稻草,惨叫着被狠狠掀飞,骨断筋折!

就连玄甲和附近几名强悍的血灵初代军,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音浪震得气血翻腾,耳膜刺痛,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们惊骇欲绝地看着战场中心的那个身影。

白发狂舞!黑袍猎猎作响!以涵婓立足之处为中心,坚硬的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龟裂、下陷!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浓稠得化不开的血雾被这狂暴的声浪和气势硬生生排开、冲散,形成了一片短暂的、半径数丈的“真空”地带!

骸骨灯塔顶端的魂火,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此刻毁天灭地的情绪,猛地窜起数丈高的幽蓝烈焰,疯狂摇曳,将涵婓的身影投射在两侧陡峭的崖壁上,扭曲成一个巨大而狰狞、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魔影!

涵婓站在那里,身体因剧烈的喘息而微微起伏。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血瞳之中,所有的痛苦、挣扎、迷茫…所有属于“人”的情绪,此刻已被彻底焚尽!只剩下一种东西——最纯粹的、最冰冷的、足以冻结九幽的杀意!

那杀意并非针对眼前的敌人。它更庞大,更幽邃,更恐怖!它穿透了空间,死死锁定了远在千里之外、端坐于天穹城深处的某个身影!

青冥!

然而,就在涵婓的杀意攀升到顶点,即将不顾一切、哪怕毁灭自身也要强行引动某种禁忌力量,顺着血契联系隔空轰杀青冥的刹那——

“咳…主…主上…”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和剧痛的颤音,从他脚边传来。

是玄甲!

他半跪在涵婓脚边龟裂的地面上,左手死死捂住胸前被匕首贯穿、正汩汩涌出暗红色血液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溢出,染红了破碎的甲胄和身下的碎石。他的脸色灰败,嘴唇发紫,显然那匕首上的剧毒正在飞速侵蚀他的生命力。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却死死盯着涵婓,右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极其艰难地向前伸出。

在他那只沾满自己鲜血和敌人污秽的手掌中,紧紧攥着一件东西。

一枚小小的、沾满了暗红血污的银锁片。

锁片样式古朴,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年代久远。在骸骨灯塔那幽蓝魂火的映照下,锁片上两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刻字,清晰地反射出微弱而执拗的光芒——

“恒”。

那个字,是年幼的涵婓,用自己削木头的小刀,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又无比笨拙地刻上去的。刻给他刚学会走路、总是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叫着“哥哥”的弟弟。

阿恒的银锁片!

时间,再一次被拉长、凝固。

涵婓那翻涌着毁灭风暴的血瞳,猛地定格在那枚染血的银锁片上。锁片上歪歪扭扭的“恒”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灵魂深处!所有的暴怒,所有的杀意,所有的疯狂,在这一刻,被这小小的、承载着无尽过往的冰冷金属,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血红的眼珠,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滞涩,再次投向那面悬浮在面前、布满裂痕、却依旧顽强映照着千里之外景象的猩红血镜。

镜中。

人蛹之上,七道巨大的裂口如同地狱张开的嘴巴,流淌着粘稠的脓血。其中一道裂口深处,那张酷似他年少时面容的脸孔,眼皮依旧在痛苦地颤抖着。那只刚刚睁开的、属于阿恒的猩红血瞳,空洞、茫然,正透过血镜,穿过空间的阻隔,茫然地“望”着涵婓的方向。

而那张青紫色的、微微张开的嘴唇…

在涵婓死死盯住血镜的这一刻…

那嘴唇,极其轻微地、极其痛苦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隔着血镜,隔着千里,只有无声的影像。

但涵婓看懂了。

那口型,清晰无比,烙印在他燃烧的血瞳深处,烙印在他被彻底撕裂的灵魂之上——

“哥…哥…”

无声的呼唤。

血镜之前,涵婓如遭雷击,身体剧震,猛地后退一步,踉跄着才勉强站稳。那枚染血的银锁片,仿佛瞬间重逾万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视线里,压在他的灵魂上,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

玄甲半跪在地,艰难地喘息着,手中托着那枚染血的锁片,如同托着千钧重担,眼神里充满了近乎哀求的急切与绝望。

骸骨灯塔的幽蓝魂火在峡谷的罡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嘶鸣,疯狂摇曳,将涵婓僵立的身影在两侧陡峭的、染血的崖壁上,拉扯成一片巨大而扭曲的、仿佛随时会碎裂崩塌的黑暗剪影。

他的右手,那柄刚刚捏爆敌人头颅、缠绕着毁灭性能量、覆盖着狰狞骨刺的杀戮之手,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悬停在半空,微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带动着那粘稠的血珠沿着骨刺的尖端缓缓凝聚、拉长,最终沉重地滴落,砸在脚下龟裂的、浸透了血浆的碎石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这声音,在涵婓此刻死寂一片的世界里,被无限放大,如同丧钟敲响。

杀?

下一个挥刃,斩断的将是敌人的咽喉,还是弟弟残魂的最后一缕生机?

不杀?

身后残余的血灵同族,玄甲胸前汩汩涌出的毒血,那无孔不入、持续削弱着他们的净世梵音…他们所有人,顷刻间就会被蜂拥而至的敌人撕成碎片!

锁片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恒”字,在幽蓝魂火下折射着冰冷的光,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而血镜中,那张酷似自己的少年面孔上,那只猩红的竖瞳依旧茫然地“望”着他,青紫色的嘴唇微微开合,无声地重复着那个能将他灵魂凌迟的口型——

哥哥。

骨刃悬停,血珠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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