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屏幕里的照片被放大到像素颗粒。陈远——那张脸和他像得能当镜子里的倒影——此刻正躺在实验室的金属台面上，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手术刀。
他喉咙发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硬盘清空的瞬间，他就该逃的。可他没动，像是被钉死在椅子上，看着那个泛黄的照片从资料夹里滑出来，啪地摔在地上。那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留下的饵。
门铃响了。
他合上笔记本的动作带着点狠劲，U盘塞进衣领时擦过锁骨，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桌角的旧书被抽过来盖住残留的水渍，他的目光已经贴在猫眼上。
两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外，一个瘦得像根竹竿，另一个肚子鼓得像怀孕五个月。前者冲他点头：“林先生，警方有事找你。”
门开了，林羽靠在门框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把上的锈斑：“你们来得真快。”
“你昨晚查的东西，牵扯到Σ-Ω会。”竹竿警员坐在沙发上，膝盖分开撑住腰背，“我们在查他们很久了，进展很慢。现在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林羽去厨房倒水，玻璃杯磕在桌上发出闷响：“所以呢？”
“我们需要你。”胖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以卧底身份，混进去。”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你们疯了？”林羽冷笑，嘴角扯出个古怪的弧度，“他们不是黑帮，是搞意识移植实验的疯子。你们让我一个人送死？”
“我们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竹竿接话，“我们会安排配合人员，伪装成外围成员，协助你潜入。而且你手上掌握的信息，是我们目前最接近核心的线索。”
林羽沉默了几秒，手指摩挲着水杯边缘，指甲蹭掉了一块釉彩。
“你们怎么确定我不会背叛？”他问。
“因为你母亲的案子。”胖子缓缓说，“我们知道你不是为了任务才查这个组织，你是想解开自己的谜。”
林羽的心跳漏了一拍，手背青筋凸起。
没错，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母亲的死亡真相、直播中的神秘观众Id、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复制体……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终点：Σ-Ω会。
但他真的能混进去吗？
“你们知道他们有多警惕吗？”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他们能在几秒内入侵我的系统，抹掉所有数据。如果我贸然靠近，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暴露。”
“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先接触外围，建立信任。”竹竿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近期一次活动的邀请函，地点在A省b市，正好是你追踪到的那个ΔΣΩ账号最后出现的地方。”
林羽接过文件，翻看几页，眉头皱得更深：“这不是普通的聚会，而是心理测试实验？”
“对。”胖子点头，“他们经常用这种方式筛选潜在成员。你需要通过测试，才能进入下一阶段。”
林羽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他在想陈明远的话：“他们一直在等你。”
等谁？等x系列？
难道……他自己就是x系列的一员？
手机震动起来，是张工的消息：
【有个情况必须告诉你。ΔΣΩ账号最近一次登录时，上传了一份加密文档，内容涉及“意识同步率91.7%”的实验报告】
林羽瞳孔一缩，呼吸变得急促。
同步率91.7%……
那意味着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我需要时间考虑。”
两名警员对视一眼，站起身：“给你二十四小时。”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羽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楼下街道空荡荡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后座隐约能看到人低头翻阅资料。
监视已经开始。
他回到桌前，打开备用笔记本，调出那份邀请函信息。A省b市，李文森就在那里。而ΔΣΩ账号最后一次登录地点，也指向这座城市。
一切都在把他往同一个方向推。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羽低声说，“关于Σ-Ω会的事。”
对方沉默了几秒：“你要去？”
“我已经没选择了。”
“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他们不只研究意识移植，还在尝试……复制人格。”
林羽的手指微微颤抖：“那我是谁？”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只有电流的沙沙声。
林羽挂断电话，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针剂，注射进手臂静脉。液体顺着血管流进心脏，他的思维突然清晰得可怕。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火次第亮起。他站在镜前，看着自己那张脸，脑海中浮现出照片里那个叫陈远的男人。
同样的五官，同样的眼神。
他到底是谁？
第二天清晨，林羽敲开了警局一间密室的门。
两人已经在等他。
“我同意了。”他说。
竹竿点头：“欢迎加入‘破晓计划’。”
林羽没有回应，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纸上写着一行字：
【意识同步率达到多少时，我才算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