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善转头，是个身材高大、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看着她慈爱的发笑。
她留意到，他额头也有两角，也是龙族？
她呆愣在原地，看这男人向她走近。
可以确定的是，她从没见过这个人，可光看面貌就觉得异常熟悉亲切，究竟是谁呢？
旁边有个豆豆眼，八撇胡子，穿绿袍的矮个子男子恭敬笑道：
“许是三公主得知东海的敖丙三太子来求亲，高兴的睡不着呢。”
敖丙？东海三太子？求亲？
垚善意识到不对劲，张了张口，发现吐出几串气泡泡往上飘去，这才发觉是在水里。
四处睃视一遍，这水晶宝石做点缀，玉白夜明珠当照灯的地儿，不会就是龙宫吧？
有钳子夹着兵器的螃蟹从外边走来，通报：“陛下，东海龙王携敖丙三太子来了，已经到正殿等候您了。”
被称为陛下的男人应了一声，对垚善说了句让她一会儿跟过去见见敖广伯伯打个招呼，转身先去招待了。
那这个长龙角的“陛下”，应该也是一海龙王吧，是哪个海呢？
她在这里又是扮演什么角色？只听到这个穿绿袍官服的矮个男子叫她公主。
垚善迷茫得很，没应声，在看到这个矮个男子跟随龙王转身离开时，身后背了个硕大的绿龟壳时惊呆了。
她捂了捂嘴，这龙宫里的螃蟹不仅能拿武器，还会说话，这个绿衣服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龟丞相了吧。
旁边有婢女端果盘经过，要走向正殿，她随即抓起一个问：“这里是什么海？”
婢女恭敬，眼里又带了点奇怪：“公主，这里是西海呀。”
西海？
她又指着自己问：“那我呢，我是谁？”
婢女心里打鼓，不知道垚善在玩什么把戏，可她身份高贵，也只能低顺回答：“您是西海三公主敖灵。”
垚善彻底瞪大了眼，放开了婢女，任她前去。
这场梦境好真实。
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是她又回到了过去。
下一秒，垚善突然发现自己的腿动起来，不受控地迈步走到正殿去，见到了西海龙王与两个同样长着龙角的男人相谈甚欢。
一个看着年长一点，面含威严、浑身气势，旁边的年轻些，长相清俊温润，还带了点少年人的青涩。
敖闰看到女儿来了，招招手让她去：“敖灵，来来来，来见见敖广伯伯和敖丙堂哥。”
腿脚又不听敖灵使唤地走过去，她的意识是错愕的，但她却看到自己大大方方行了个周到的礼，嘴里喊着：“伯伯，堂哥。”
敖广笑看眼前这个清泠泠的侄女，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对敖闰说：“你女儿养得好。”
敖丙则是清润温柔地对她一笑，声音悦耳如玉：“敖灵堂妹，又见面了。”
至于这个“又”，来源于两人早就相识。
两人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玩儿过。
后面各自的父亲分到不同海域后，因距离隔得远，串门变少，见面次数变少，这些年更是没见过。
龙族血脉艰难，又讲求血统纯正，也不像凡人讲究三纲伦常，四海龙族通婚是常事。
敖广带敖丙来，就是为了儿子的婚事。
敖丙到了年纪，就该议亲，可龙族到了敖丙下一代，女孩儿格外稀少，年龄相差不大的也就敖灵。
加上敖丙本身也心悦敖灵，得知父亲有意为他提亲，只温顺地表示听从父亲安排。
敖广就知道儿子的心思了，他是喜欢敖灵的，他哈哈笑起来，儿子大了，也有心上人了。
两人亲事也就顺理成章。
敖闰没什么意见，敖灵嫁去东海，相当于亲上加亲，两家人知根知底，再好不过。
但有一个问题，敖闰提出：“有件事需要让大哥知道，敖灵曾经有过娃娃亲。”
原来是西海龙母与玉帝妹妹云华天女私交甚好，两人在未出嫁时便是闺蜜。
在云华孕育第二个孩子时，小敖灵调皮地跑来过来找娘亲，看到云华挺着孕肚，好奇地拿手摸。
她眨巴大眼睛：“姨母，你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吗？”
小敖灵乖巧水灵，云华打心底里喜欢她，逗她：“是呀，敖灵喜欢吗？”
小敖灵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点头，云华见了更喜欢了，直接就与龙母提议：
“若是云华腹中孩儿是女孩，就与敖灵结拜金兰，若是男孩，就与敖灵共结连理。”
敖广听后摆摆手，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云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不是不知道。
“云华不是被压在桃山下了吗，她那三个孩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敖闰有些惋惜摇头，龙母知道云华的消息后，是踏踏实实伤心落泪过的，还想去桃山看她。
这节骨眼上怎么能去，龙母代表龙族，而云华是玉帝亲自押解进桃山的，她去不就明白与天作对？
本来龙族位置在玉帝眼里就微妙，他们早有察觉玉帝在忌惮他们，这些年更是低调又低调。
龙母不是不懂事的人，歇了心思，但好姐妹的孩子不能不找。
敖闰看在妻子的份上，暗地里派遣过虾兵蟹将上岸找过，找不到呀。
转眼过了，十来年，三个孩子没有音信，这门亲事自然也作罢。
敖闰点头，东西海两家初步达成共识，就看两个年轻人多接触接触，一切顺利便能进一步议亲了。
敖灵在一旁倒是没什么感觉，心中无波无澜，反正都要嫁人，那就听父母安排，总归不会害她。
垚善在她识海里看着眼前的敖丙，心里想起自己养的那条小黑蛇，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孤独的死去。
蛇跟她父母可不同，她父母是正儿八经的地仙，而小黑蛇就是普通的蛇，那些个凶兽怎么可能对它手下留情，不吃了就算好的。
垚善跟在敖灵身体里，在龙宫度日，平静安顺，直到突然觉察到海岸边有动静。
龙宫乍眼一看华丽无边，可待久了就产生审美疲劳了。
垚善尚且如此，何况在龙宫成长的敖灵，反正也是百无聊赖，索性浮上水面去看是怎么回事。
她刚走出殿门口，被蟹将军拦下：“公主，海上掀起巨浪，可见动静之大，恐怕有危险，待小人先去勘探一番。”
敖灵点头，垚善看却这蟹将军眼熟，像在哪见过。
直到见到他引领少年杨戬前来时，她终于想起，这不就是当时她救下杨戬后，在海里看到的那只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