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苑乔死命挣扎却无果,刘彻笑一下,“你说的这些朕都想过,但朕不在乎。”
“见高祖是朕死之后的事了。”
他正值青年,毫不避讳谈论“死”这个字,“朕做事只求结果,结果就是,你在朕身边。”
敖灵看着陈苑乔日渐憔悴,甚至影响了胃口。
她在刘彻当晚没来时,现身找了陈苑乔,陈苑乔像只脆弱的小鹿,极需要人保护。
陈苑乔靠在她肩膀,“我知道我跟卫青不可能,我们所处的时代都不一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她哽了哽,落下泪:“但让我再次屈服,我真的不甘心。”
敖灵无声安慰她,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却无法告诉她这一切是楚服下的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敖灵看了陈苑乔在汉朝发生的事,终于信了这一切都自有天道安排。
刘彻看着露浓与呈荷忠心不二,又一直跟着陈苑乔,便依旧安排她们伺候在漪澜殿。
露浓在小院里被擒获,呈荷被羁押进了牢狱,但刘彻在封夫人过后,就放了她们出来。
露浓每天想着法子给陈苑乔做吃食,称呼也改了回来:
“娘娘,您吃点吧,这些日子吃不下东西,身体吃不消。”
呈荷在想要不要给娘娘按摩一下穴道,打开胃口。
可陈苑乔摆摆手,整个人疲软下来,浑身乏力,困意再次来袭,她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
刘彻一下朝就赶了过来,将躺榻上兴致缺缺的陈苑乔扶起来,端了参汤来。
他舀一勺喂在嘴边:“不吃东西怎么行,还是说,还在生气,恨朕?”
他笑一下,“恨朕也要力气,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吃一口,朕让你砸一次花瓶。”
苏文在后面咋舌惊叹,这向来自傲孤高,唯我独尊的陛下什么时候姿态摆这么低,语气这么柔和?
就连与当今皇后最柔情蜜意的时候,都没有过。
陈苑乔虚力地摇头,“我不是生病了,你不要强迫我吃,我只是……”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微垂眼睑,“我只是,只是可能怀孕了。”
“咣当”一声,刘彻手一松,勺子掉落碗里,溅起汤汁洒在他手上。
汤还是热的,刘彻手背瞬间红了起来,苏文赶紧慌乱拿绢子擦:“陛下怎的这样不小心?”
刘彻一把推开苏文,隐隐激动与欣喜隐藏不住:“去找太医令,来给夫人诊治把脉!”
汉朝时期,太医令是太医院之首,掌管宫廷整个医治事务。
能在汉宫做到太医令位置的,年纪都不小了,太医令花白着头发,颤抖着双腿被苏文拉了过来。
他闭着眼睛细心为陈苑乔把脉,最终确认:“恭喜陛下,娘娘这是喜脉,已两月有余。”
刘彻大喜过望,笑了出来,立马说了句赏,又端起参汤让她喝。
“怀孕了更要吃东西,不然孩子怎么健康长大?”
回忆两个多月前,他当时三番两头来长门,又是享用美食,又是欣赏歌舞,最后寻欢美人……
每次都尽兴而归,孩子就是那时候来的。
就这短短两个多月,又发生了很多事情,起伏跌宕,让他劳心伤神,但这已经不重要,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邓浑与敖灵是局外人,走马观花看着汉时历史记载的一幕幕片段发生。
陈苑乔在未央待久了,都有些模糊自己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人。
所以她央求敖灵时常过来陪她,敖灵是她是现世魂的唯一证明,看到敖灵她才能真切确认自己不属于这里。
敖灵摸着她隆起的肚腹,已经六个多月了,奇妙的是,敖灵对这个小生命却并没有共鸣。
跟现世那个不一样,但她很确定:“孩子很健康,力气很大,顽皮好动,像个男孩子。”
陈苑乔笑得和蔼,摸着肚腹:“是儿子。”历史上李夫人是给刘彻生了个儿子。
“娘娘。”呈荷快步走了进来,有事要禀报,乍然看见敖灵,诧异片刻又恢复正常。
她与露浓时常能在漪澜殿撞见这位貌美女子,本来好奇她是怎么进来的,毕竟未央宫戒备森严。
可见娘娘这样放心她,遂收起了好奇与疑惑,平常心接受了这名女子的存在。
呈荷向敖灵点个头,继续道:“您的两位兄长,又在市集里闹了事。”
陈苑乔头痛扶额,她名义上有三位兄长,李广利稍稍好点,被刘彻安排进了军中任职。
李延年初初始于微末时还算谦卑恭逊,可自从她入宫,刘彻封他做了乐府协律都尉,李家得了势,行事越发高调起来。
“除了他,还有那个李季,两兄弟经常结伴滋事,李季贪图美色,迟早会惹出大麻烦。”
陈苑乔只能尽自己所能,让呈荷差人给两位兄长递话,越是得势,就越该低调谦恭。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命。”
敖灵不能插手,陈苑乔已经入了前世陈阿娇的身子,算半个当代人,所作所为不会算扰乱秩序。
数月过后,“李夫人”在漪澜殿发动,当时已是深夜,刘彻连觉都不睡了,连夜守在正殿里。
他神情焦灼,内心急躁,来回踱步,还差点撞到苏文。
苏文哎哟一声,“陛下稍安勿躁,妇人生产是这样的,需要点时间。”
“朕知道。”刘彻担忧地看一眼寝殿方向,他自然知道妇人生产多凶险,更加担心陈苑乔的安危。
曾经他与他的阿娇姐成婚数年没有子嗣,这一直是横亘在两人心中的鸿沟。
原来不是不能生,而是子嗣的缘分在后头,也算圆了他与阿娇的心愿。
稳婆高兴地捧着个丝绸襁褓出来,向刘彻报喜:“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刘彻接过孩子,喜不自胜,笑得嘴都合不拢,拿手逗弄一下小鼻子:“像朕,嘴唇倒是像他母亲。”
小小的孩子,刚出生五官都皱巴巴的,哪看得出像谁?
但苏文仍乐呵呵地附和刘彻,说些吉利话。
刘彻抱着孩子进寝宫,本来稳婆阻拦:“陛下现在进去不吉利会见血光。”
刘彻不信这些,执意进去,坐在陈苑乔床边给她看孩子,“朕想了许多名字给儿子,朕要用尽一切对他好。”
陈苑乔笑着看小小的婴儿,眉眼慈爱,声音平和:“髆,就叫刘髆吧。”
刘彻一愣,知道“髆”这个字的意思,臂膀、臂弯,辅助之意。
陈苑乔说:“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平安长大,没有更高的要求。”
当时已有太子,陈苑乔这么一说,为刘彻解了难题,反而让他觉得愧疚。
陈苑乔出了月子后,正在屋里逗孩子,小刘髆笑起来真比太阳灿烂。
露浓笑眯眯走进来,说了一件事:“娘娘,陛下宠您,还让人给您造了个纯金打造的凤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