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曰:
死巷碑残现鬼禽,青铜睁眼泄玄阴。
凶爻迸血签犹颤,浊骨销风迹未沉。
翼覆山河图裹煞,雷鸣涡眼昼惊心。
莫言市井无烽火,太虚门开即战岑!
“盆纳沧溟水,鳞逆则渊崩...”老妪沙嗓如磨铁。秦古阳探指入水,触底一刹,墨玉寒芒暴涨!水面倒悬涡眼猛然扩张,水中逆鳞竟似活物游动,鳞隙间迸出幽蓝光丝,于水面交织成三个甲骨古字:“水渼玄”。
郭沁瑶掩口惊呼:“《大荒东经》云‘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渼水竭’!此渼字当为古‘弱水’异文!”
雷光炸裂,老妪竹笠忽被狂风吹落,露出额心一道赤红竖痕,状如龙角劈天!林惊羽剑指疾点其肩井穴,指尖触衣如中铁甲。老妪身形一晃,化作青烟遁入雨幕,原地唯余声冷笑:“鳞现渼水,战墟门开——”
暴雨骤歇。
烈日刺破云涡,水汽蒸腾如釜上青烟。三人再看铜盆,积水已干,盆底赫然三道深深刻痕,交错如龙爪撕裂青铜!秦古阳翻过铜盆,爪痕凹槽深处,竟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青黑鳞片,边缘锐利如新淬刀锋。
“应龙逆鳞!”林惊羽指尖距鳞片半寸,已觉割肤之痛,“《玄中记》载其‘鳞逆则弱水沸’,此物正是开启战墟水道锁钥!”
秦古阳取鳞入手,鳞片触肌生寒。他忽以铜尊轻叩盆沿,“铛”一声清鸣,帝江虚影自尊腹腾起,鳞片青光大盛,盆底爪痕间陡然浮出蜿蜒水线——自三人立足处起,穿街过巷,直指东北鼓山深谷!
“弱水渼渊...便在鼓山地脉之下。”郭沁瑶指尖顺水线虚划,面色凝重,“《淮南子》言弱水鸿毛不浮,此鳞却为渡渊舟楫。”秦古阳将逆鳞收入怀中,只觉一股蛮荒气息顺臂蔓延,如握九渊寒冰。铜盆忽嗡鸣剧震,盆沿莲纹寸寸龟裂,似不堪承载此间天机。
巷外市声复起,商贩又摆弄起淋湿货品,吆喝声穿透雨后清新水气。三人怀抱铜盆立于残阳下,盆底龙爪痕犹渗水珠,一滴,两滴,坠地绽开水花,倒映东北天际最后一缕暗紫云涡,恰似巨兽缓缓阖目。
水花绽碎处,东北天际暗紫云涡终于彻底闭合。市集喧嚷复起,湿漉漉青石路上人影幢幢,贩夫吆喝声裹着水汽飘荡,方才雷雨惊魂恍若隔世。
秦古阳怀抱裂痕铜盆,掌心逆鳞寒气直透骨髓。郭沁瑶俯身以素帕轻拭盆底水渍,指尖忽顿:“快看爪痕!”只见三道深凹爪印边缘,竟有极细密银丝若隐若现,脉络般勾连成网,隐透月华清辉。林惊羽剑眉微蹙:“此非青铜纹路,倒似...星斗牵机线?”
“盆既引路,且循水线行。”秦古阳收拢心神,将铜盆交予郭沁瑶,三人依盆底浮现水线轨迹,逆人流缓步深入市集。雨后街衢积水洼洼倒映灯火,那水线虚影却如活物蜿蜒,穿过鼎沸玉器摊棚,直指市集尽头一排老旧石屋。
石屋廊檐下,十几家古玉铺比邻而列。尽头最昏暗角落,一颓冠破履老者踞坐竹凳,身前麻布上玉器寥寥:半截螭龙玉璜、几颗沁色玉珠、一方云雷纹璧,正中却横卧一条青玉鱼。此鱼不过三寸,尾鳍残缺,鱼口微张似衔物,玉质浑浊如蒙尘。
水线虚影恰止于玉鱼之上!
秦古阳目光触及鱼身刹那,怀中逆鳞陡震!青黑鳞片边缘锐气割破衣襟,寒气直冲心脉。郭沁瑶轻扯其袖角:“玉鱼腹有字痕。”定睛细看,鱼腹鳞片浅刻处,赫然隐现半个“渼”字残纹!
“老丈,此鱼何来?”秦古阳蹲身相询。
老者眼皮未抬,枯指摩挲玉鱼残尾:“闽江捞起旧物,五十元拿去。”
林惊羽忽拔剑点向老者腕脉:“若论鉴玉,尊驾指甲缝里金沙作何解?”剑尖所指,老者指甲缝赫然嵌着点点灿金细沙!老者喉间咯咯怪笑,猛地抓起玉鱼掷向秦古阳:“既识金沙,便知弱水!”
玉鱼破空,逆鳞寒光大盛!秦古阳翻掌迎去,玉鱼竟似活物钻入掌心,鱼口“咔”地咬住逆鳞边缘!
欲知后事如何 且待下回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