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的水声自远山而来,如古琴泛音,清越悠长。
溪畔青石上,黎清浅盘膝而坐,一床焦尾琴横置膝前。她指尖轻抚丝弦,未成曲调,已有松风涧水之韵。素白广袖垂落,腕间那枚灵峰云纹玉镯偶尔磕碰琴轸,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惊起溪畔几只白鹭。
雪仪、白静、钟清菡三人分立三角。红衣女子双玉剑倒插溪边,剑穗朱丝浸在水中,随波荡漾如血丝游走;白静竹剑斜挑,剑尖挑着一片半枯的枫叶,叶脉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如剑痕;钟清菡抱臂而立,黑衣下大腿肌肉微微绷紧,似一张拉满的弓。
“《琴操》有云:‘昔伏羲作琴,以御邪僻。’”黎清浅拨动宫弦,音波震得水面漾开一圈涟漪,“今日我们试试——以琴御剑。”
她突然翻腕,指甲在商弦上重重一刮!
“铮——”
钟清菡右腿应声横扫,腿风激起溪水三丈,每一滴水珠都映着琴弦震颤的轨迹。黑衣女子自己都怔住了——她的身体竟比意识更快地响应了琴音。
雪仪双剑自动出鞘。琴声转急时,她旋身如鹤,胸前玉坠随剑势飞扬,红衣翻涌似烈火燎原。奇怪的是,每一次剑锋转折,都恰好卡在黎清浅的轮指间隙,仿佛琴声在为她计数。
白静忽然笑了。她竹剑轻点水面,臀线随着琴音中的滑音微妙起伏,竟在溪石上踏出一套全新的步法。素色劲裤被水花打湿,紧贴肌肤的布料将臀部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每一步都踩在琴韵的呼吸点上。
黎清浅眼中光华大盛。她左手突然按弦止音,右手五指箕张,在七根弦上同时一拂——
“轰!”
溪水炸开一道水幕。水珠悬浮空中,每一滴都映着四人身影:雪仪剑招如狂草,白静步法似飞白,钟清菡腿劲若篆刻,而黎清浅的琴式,分明是《文心雕龙》中“神与物游”的具象化。
琴声再变,这次是《广陵散》的“刺韩”段。
雪仪双剑突然交叠胸前,剑锋相抵的刹那,她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红衣领口被震开一线,露出锁骨下灵峰印记的微光;白静竹剑脱手飞出,却在落地前被臀部巧妙一顶,剑身打着旋儿割断十步外的芦苇;钟清菡腾空翻跃,大腿肌肉爆发的力量将水面踏出一个真空的凹坑,水花凝成“剑”字篆体迟迟不落。
最惊人的是黎清浅——她按弦的左手突然并指如剑,在琴箱上一拍!
“锵!”
所有丝弦齐齐断裂,但琴音未绝。七根弦如银蛇腾空,竟自行缠绕上雪仪的双剑、白静的竹剑、钟清菡的腿踝,最后三根则缠住黎清浅自己的玉镯。四人被琴弦牵连,不由自主地组成一个奇妙的阵型:雪仪剑指苍穹,白静鹤立溪石,钟清菡踏波沉腰,黎清浅广袖垂天。
静止一瞬后,断裂的琴弦突然迸发耀眼清光。
溪水倒流,落叶回枝,连阳光都为之凝固。在绝对寂静中,四人听到一个古老的音节在血脉中共鸣——那既非琴声也非剑啸,而是文武之道碰撞出的天地初音。
当光芒散去时,琴弦已恢复如初。雪仪胸前的玉坠多了七道弦纹;白静臀后溪石上,芦苇排列成减字谱;钟清菡大腿内侧,浮现出焦尾琴的断纹;而黎清浅的玉镯上,灵峰云纹旁多了七颗星子般的银点。
暮色四合,黎清浅轻抚完好无损的琴弦,最后一个泛音消逝在渐起的晚风中。
“明日启程去铁城嶂吧。”她望向西方如铁铸的群山轮廓,“听说那里的岩壁,会会应《胡笳十八拍》。”
溪水忽然奏出一个清越的音符,似在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