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剧组的拍摄仍在继续,梁嘉辉和刘小庆留在了灯火通明的片场,江雪珑便带着张国容先一步回了北京饭店。
长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大半脚步声,只有她指间的房门钥匙随着步伐轻轻甩动,叮当作响。“剧组给你安排房间了吗?”她侧头问,钥匙在掌心转了个圈。
张国容唇边噙着笑,眼底漾着一丝狡黠:“安排了。”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说,“就是你的房间。”
江雪珑推开房门,暖黄的灯光漫出来,果然见他的行李已经妥帖放在角落的沙发旁,连箱子的拉链都没拉开,像是刚放下行李便出了门。
门被他反手带上的瞬间,温热的掌心已揽住她的腰,两人一步步退到墙边,后背抵上微凉的墙面时,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些微沙哑的质感,像被夜色浸过:“怎么不跟我打电话?一到内地就没了音讯,我都以为……”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线,“老婆跟别人跑了。”
江雪珑被他逗得弯了眼,笑意还没褪尽,已敛了神色正色道:“一开始是因为每天回到酒店已经太晚了,怕影响你第二天开工。后来嘛……”她抬眸望进他眼里,语气里带了点歉意,“我怕你影响我进入角色孤独的状态。”要是我每天跟你打电话腻歪,还怎么演康慈的丧偶式育儿啊。
张国容捏了捏她的脸颊,指腹碾过她细腻的皮肤:“李导说你演得很好,看来我的牺牲是值得的。”
江雪珑拍开他的手,下巴微扬,眼里闪着光:“当然是值得的,这个角色,我可是冲着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去的!”
张国容闻言一愣,像是没跟上她的思路,迟疑着开口:“可是,金像奖……目前还没有最佳男女配角的奖项啊。”
江雪珑脸上的光彩霎时凝住,像是被人轻轻敲了一棍,怔在原地,足足有三秒才找回声音:“什么?!”
“金像奖今年是第一届,颁的是去年上映的电影,演员奖只有最佳男女主和最佳新演员。”他耐心解释,指尖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今年上映的电影已经递交到明年的第二届金像奖评选了,据我所知,这一届的演员奖同样只有最佳男女主和最佳新演员。”
江雪珑蹙眉:“李导不至于给我画一个吃不到的饼吧!”
张国容连忙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过来:“不过金像奖刚刚起步,很多规则都在逐步完善的过程中,说不定从第三届开始,就有配角奖了呢。”
江雪珑捏了捏手指:“不行,我得从第二届就开始造势,呼吁增设男女配角奖!”虽然她不知道金像奖是从哪届开始有配角奖的,但她不能被动去等,那样极有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
见她转眼又斗志昂扬的模样,张国容忍不住低笑出声:“既然这么有精神,不如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上课」?”
江雪珑抬手摸了摸头发,发胶黏得发丝硬邦邦的,脸上的衰老妆也没卸干净,黏在皮肤上有些闷:“你想让我顶着这副样子上课?我先去洗个头卸个妆。”说着便要推开他,却被他拦腰打横抱起,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里带着不容分说的亲昵:“我帮你洗。”
……
张国容将穿着白色吊带裙的江雪珑轻放进注满热水的浴缸,水汽漫上来,模糊了她裙角的蕾丝花边。他自己换了件棉质白背心,拖过椅子坐在缸边,指尖拨开黏在颈间的湿发,取了洗发膏在掌心揉出泡沫,一点点揉进她的发间。
江雪珑看他手指在发间穿梭,力道竟带着几分洗床单似的利落,躺在温水里笑出声来,肩头的吊带随着笑声轻轻晃。“哪有人这么洗头发的?”
他没答话,只拿花洒顺着发丝淌下,细致地冲净最后一点泡沫,然后打量着江雪珑满意地点头:“给我的服务打几分?”
江雪珑指尖在水面轻轻一点,漾开一圈圈涟漪,抬臂时水珠顺着手臂哗啦啦滚落,她把手伸到他面前:“还没洗完呢~”
张国容又取了块香皂在掌心搓出细滑的泡沫,轻轻托起她的手臂,从指尖到肩头细细抹过,指腹碾过颈侧时稍作停留,将她一侧肩头的吊带褪至臂弯,撩起她散在背后的长发拢到胸前,香皂顺着掌心滑到她光洁的脊背,他的手跟着覆上去,慢慢往下揉。
忽然从背后环住了她,温热的吻落在肩膀上,江雪珑转身撑在浴缸边缘,仰头便接住了这个吻。
闭眼间,衣料被水浸透的声音混着水花溅起的声响撞入耳膜,浴缸里的水一阵晃动,张国容已俯身跨进来,白背心紧贴着胸膛,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你洗好了,该我洗了。”
江雪珑眼里带着笑,故意问:“你想怎么洗?”
他捉住她的手按向自己腰间,声音沉得像浸在水里:“你问它。”
恰在此时,卧室床头的收音机里飘来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线,穿过浴室的水汽漫进来:“欢迎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106.1,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浴缸里的水随着动作层层浪涌,溅起的水花打在瓷壁上,与收音机里嘹亮的歌声缠绕在一起,间或漏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喟叹。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桃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桃林环抱着秀丽的村庄。啊……」
……
江雪珑披着浴袍乖乖立在氤氲着水汽的镜子前,张国容裹着浴巾,正拿着嗡鸣的吹风机,将她披散着的湿发一点点拢在掌心烘干。
见他笨拙地试图控制住飞扬的发丝,但又怕抓疼她的样子,江雪珑笑出了声:“看来得让你多给我吹吹头发。”
“好啊。”张国容应得干脆,随即眼底浮起一丝疑惑,“为什么啊?”
江雪珑抬眼望进镜中他的眸子里,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这样的话,将来你若再给别的女孩子吹头发,她们看到你这熟练的手法,便会想到——哦~原是在前任我这里练出来的。”
张国容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当即关掉吹风机,随手往台面上一扔,飞快地揽住她的腰,抱起她稳稳放在洗手台边缘:“前任?”他语气里裹着显而易见的不悦,指腹捏了捏她的脸颊,“想都别想。”
江雪珑在台面上挣了挣,想跳下来:“大理石太冰了!”
张国容单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另一只手飞快扯过一旁的浴巾铺在了下面:“这样还冰吗?”
江雪珑指尖勾住他裹着浴巾的前腰,轻轻往自己这边一带:“这样……就有些热了。”
张国容手肘顺势抬起她的腿弯,俯身靠近,呼吸溢在她颈侧:“要不要再热一点?”
江雪珑披着的浴袍在摇晃中悄然滑落,顺着肩背滑至腰际。洗手台的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她莹白的脊背,和他近在咫尺的脸。浴室里未散的水汽漫上来,给镜中景象笼上一层朦胧的纱,恰好成了最妥帖的背景。
……
张国容抱着江雪珑躺进柔软的被子里,刚倾身过来,江雪珑眼睛都没睁开,指尖便精准点在他鼻子上:“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张国容把下巴搁在她颈窝,声音软得像个要糖吃的孩子:“现在还早嘛,明天又不用开工~”
江雪珑闭着眼嘟囔,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我上了四点的闹钟,明天国庆节,我要带你去做一件事。”
张国容愣了愣,撑起一点身子看她:“这么早?什么事啊?”
江雪珑手臂往空中一抬,指尖遥遥指向西南方向。张国容顺着那方向望过去,窗外夜色浓稠,只隐约见得远处楼宇的轮廓,正待再问,回头却见她呼吸已匀长,显然是睡着了。
他轻轻将她往枕头上挪了挪,拉过被子裹住两人,把她更紧地揽在怀里。鼻尖蹭过她带着清香的发丝,柔软得像一团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月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