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觉得奇怪,王上分明是为了平川王而来,怎得不见召见平川王,反倒这会儿单独召了谢大人?”
司徒笙抱着刀靠着柱子疑惑。众人散去后,王上与平川王单独说了几句,而后便召了谢展去前厅议事。
夏清朗插着腰,自然将果盘中的腰果丢进嘴中,轻松分析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咱悬镜司是为王上做事,王上交于老谢的定是大事,怎能让他人知晓。”
话落,夏侯清月匆匆跑到院子中,盯着阿朗道:“你,和我过来一趟!”
“我?”夏清朗吐出嘴中的腰果讶然站直身子。
祝余察觉到不对劲也起身问:“郡主,可是出什么事了?”
清月满目愁容,随后哽咽道:“父亲近日操劳过度,旧伤复发,期间好几次晕倒。大夫说,他如今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
怎会如此?祝余回想起方才,他们几人搀扶着夏侯廷出来,原来早有迹可循。
清月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想,见清朗一面。”
“见我……”夏清朗脑袋发蒙,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久之他摇头叹道,“还是算了,我与他也不算什么父子。”
清月闻言直呼道:“夏侯清朗,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那是你的父亲!”
清朗眸光沉下,笑意漫上苦涩道:“郡主忘了,我不姓夏侯,我叫夏清朗。”
二人眼看就要吵起来,司徒笙忙打断劝道:“我说夏大画师,王爷为国为民,如今想见你一面,你别想太多,就当全了老人心愿,可好?”
夏清朗本是心如乱麻,此刻听了她的建议,却忽然心中开朗。
他虽对自己的身份仍旧在意,但就像阿笙所说,以成全老人心意的由头跟着清月来到夏侯廷的房间。
房内气氛沉重,方才还腰板挺直,慷慨赴死的夏侯廷,此刻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大夫在门口叹息摇头,而清淮清轩二位公子此刻都跪在塌前泪眼婆娑。
夏侯石见他来了,急忙拉过他道:“你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见见你父亲?”
夏清朗此刻没有否认,也许是见到这场面不知如何是好,视线中床榻上的夏侯廷缓缓抬起手,嘴中呢喃重复着:阿朗,阿朗……
他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夏清朗与这个亲生父亲重逢不过几日,陌生却理应熟悉的滋味让他无法开口。
顿了顿,他关怀道:“王爷,你眼下感觉怎么样?”
夏侯廷闻言目光暗淡,悬着的手渐渐放下,释怀道:“我知你心中还在怪我,身为父亲没能看着你和阿月长大成人,何尝不是我此生的遗憾。”
清月闻言,跪在榻前说道:“父亲不必怪责自己,当初萧氏手段毒辣,若非你将我们送出去,或许也会像大哥这般惨招毒手。三哥,你说句话啊?”
夏清朗眼中稍许湿润,吸了吸鼻子,缓缓蹲下身道:“老头,其实说真的,我心中没有怪你。你说我好不容易认了个爹,我都还没和你说上几句话,你可不能这样……”
夏侯廷微微合眼,笑道:“阿朗,你同你娘亲一样,都是嘴硬心软的脾气。我今日叫你来,是要将平川王府交于你。”
此话一出众人抬眸,可他们的眼中对此事竟丝毫不震惊。
夏清朗眨了眨眼,不解道:“老头,你,你这什么意思?”
夏侯清淮淡然抬眼,在一旁解释道:“三弟,父亲方才已和王上说明,要将这平川王的爵位给你。往后,你就是平川王。”
清轩在一旁虽心有不悦,但此刻王上的旨意不可违背,也不能多说什么。
夏清朗今日这脑袋胀痛,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想了想后还是拒绝道:“老头,我知你对我心有亏欠,但你没有必要送我一个王爷当吧?我这闲云野鹤惯了,这个王爷还是大哥当合适。”
清轩指着自己,怎么这个时候都没人想起他是平川王府的世子。
清淮低头叹道:“多谢三弟看重,我如今这身子虽有好转,可还是时好时坏,担不起王府大任。三弟放心,等你接手了王府之事,大哥定然会帮你。”
“不是这事,我……我不能留在这里。”他漂泊半生,好不容易和老谢进了悬镜司,怎甘心困在此处。
“阿朗,眼下王上大业尚未完成。”夏侯廷虚弱地拉着他的手道,“平川王府不能在此时倒下,只有你,只有你可以担下这重任…”
夏清朗眉头锁在一起,看向一旁的夏侯石道:“可我,我只是一个画师,我也只想当一个画师。”
夏侯石清楚他心中纠结,走到他身旁劝道:“阿朗,那咱就做一个能救南靖的画师,这才是你想做的南靖第一画师。还有你的好友谢展,他也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老谢的名字,夏清朗眼中忽而有了亮光,而夏侯廷的手也在此刻从他的掌心滑落。
清月痛苦喊道:“父亲!”
他愣在原地,通红的眼眶低语道:“虽然还和你不熟,但你的愿望我会帮你达成。”
主屋的哀嚎声此刻传到了大厅之中,谢展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拱手问道:“看来王上一早就知王爷命在旦夕,为何今日不让王爷演完这出戏?”
南靖王叹道:“将军老矣尚能为国为民,如此忠魂怎可让他死后沾染污名?孤该来,也必须来这一趟。当然,除了为夏侯廷,孤今日要见的是你。”
“微臣?”谢展不解,“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南靖王摇头道:“不是朝中,而是谢府。”
“谢府?”谢展已多日未回清河,自然不用说谢家老宅了。
南靖王叹道:“前些日子见到谢老,他屡屡提到你,其实心中还是想你回去的。”
听到祖父之名,谢展眼中淡然:“王上今日该不会只是为了微臣的家事吧?”
“你与你祖父啊,还真是一个脾气。”南靖王点着他道,“孤今日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如今平川王府势力受创,谢家要是在此刻出了事,可就再无扭转之机了。”
“谢家出了什么事?”
南靖王说道:“我也是听谢老提起,说谢家老宅这些年来闹鬼,更有谣言称当年西耀国的余党藏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