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地核心数据的黑市悬赏已飙至五千万美元的天文数字。程长赢指尖在冰冷的办公桌上敲击,笃笃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如同倒计时。加密耳机中,陈墨的声音带着血丝般的嘶哑:“程总,坐标锁定!‘黑船’拍卖行,暹粒旧港三号仓!铁桶阵!三道合金防爆门,红外天网,还有……超过三十个精锐佣兵,苍蝇?别说苍蝇,纳米无人机都够呛能无损潜入!”
程长赢面前,废弃仓库的全息投影冰冷矗立:锈蚀如血的铁皮顶,布满裂痕的厚重混凝土墙,唯一的入口被三道闸门死死封住,密集的红外光束扫描网编织成死亡牢笼,更别提那些散发着凶煞之气的持械身影。空气似乎在凝固的铜臭与硝烟中窒息。
“苍蝇进不去么……” 程长赢低语重复,嘴角却骤然咧开一道冰冷的弧度,锐利如刀锋切开阴影。前世他在这资本的绞肉机里尸骨无存,如今,他握着复仇与先知的利爪归来,撕裂所有障碍。“那就让更‘低调’的客人去串个门。”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玻璃幕墙,投向城市霓虹下汹涌的暗流。
“‘暗影’,启动。”
实验室冰冷的蓝光下,陈墨的瞳孔瞬间被点燃。他如同扑向猎物的猛虎撞向控制台,指令如瀑布般倾泻。地面无声滑开,露出下方令人头皮发麻的蜂巢矩阵——数百只经过基因与机械强化的“泰坦”级美洲大蠊!深褐甲壳油亮得泛着金属冷光,复眼漆黑如深渊。陈墨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银色信标,精准嵌入一只体型接近拳头、甲壳颜色略深的“暗影头目”背甲下的微型接口。
“神经链接完成!生物信号伪装涂层启动!”陈墨声音压抑着狂热,“去吧,孩子们,给沈老板送一份永生难忘的惊喜!”
暹粒旧港,三号仓深处。
浑浊的空气饱和着雪茄焦油、汗臭和贪婪的喘息。巨大的全息台上,“湄公河核心毒理及生态变异终极数据包”闪烁着致命的幽光。数字如同脱缰野马,在无数双血红的眼球下疯狂飙升。
“四千七百万!”
“四千八百万!” ……
沈哲瀚陷在奢华的丝绒沙发里,指尖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水晶杯中琥珀色的毒液,眼中闪烁着如同秃鹫看到腐肉般的阴鸷。心腹弯腰耳语:“老板,长赢那边死寂,姓程的怕是躲在洞里发抖呢。”
“发抖?”沈哲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殷红的酒液润过他薄冷的唇,“他是没这贼胆,也没这机会!这数据,是我碾碎他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抬手,指向数据光影,声音如冰刃斩断喧嚣:“五千万!”
数字定格!拍卖师脸上浮起狂喜的潮红,金槌扬起——
“嗡——!!!!”
一道如同地狱深处齿轮强行摩擦、密集到令人灵魂战栗的振翅风暴毫无征兆地撕裂穹顶!声源——上方锈迹斑驳的通风管道!
下一秒!
“轰隆!”
通风口的百叶栅格如同被无形重拳击中,轰然向内炸裂!一团翻滚蠕动、遮天蔽日的“死亡乌云”裹挟着浓烈的腥气,如同来自深渊的诅咒洪流,汹涌而下!
“啊——!虫子!!”极度惊骇的、破音的惨叫瞬间点燃整个空间!方才还矜持作态的权贵名流化作滚水中的蚂蚁。名贵西装被慌乱的胳膊扯破,珠宝首饰在践踏中迸裂。人群互相推搡、践踏、跌倒,拍卖台被狂乱的人潮撞翻,珍馐酒水泼溅如雨,秩序彻底崩毁!混乱如同瘟疫,在拥挤中疯狂繁殖!
“该死!干掉那些东西!”佣兵头目面目狰狞地拔枪,但眼前只有疯狂涌动的人头和漫天攒动的巨大黑影,根本无从射击!
“终端!保护核心数据终端!”拍卖经理嘶声力竭,几乎破音,手指绝望地戳向角落一个厚重的军用级保险柜,幽蓝的数据光芒正通过缝隙透出。那是物理封存数据的堡垒!
就在这片末日般的狂乱中心,那只背负银色信标的“暗影头目”如同鬼魅。它精准地避开人类疯狂的肢体和践踏的鞋底,以倾倒的桌椅、散落的餐巾、甚至慌乱者昂贵的皮鞋侧壁为踏板,动作流畅诡异,带着非生物的精准冷酷!它复眼深处,一点微弱的、绝非生物体应有的猩红幽芒在闪烁——那是陈墨的意识在千里之外引导航标!
目标:保险柜下方的狭窄散热格栅!
一个俯冲急降!
“蟑螂头目”精准得像一枚微型制导炸弹,吸附在合金保险柜冰冷的底部。几乎同时,它背甲缝隙中探出几根比发丝更细的微型机械探针!探针末端带着电火花和强融蚀液,如同灵蛇般精准地钻入了柜底专为散热设计的细微格栅缝隙中!
“滋啦——!”
微不可闻的电弧闪过!
“成了!程总!物理链接建立!数据抽取开始!全量传输倒计时45秒!”陈墨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因高度亢奋而尖锐变形!进度条在屏幕上疯狂冲锋!
然而,致命的倒计时!
“砰——!!!”
一声巨响!并非混乱中的流弹!沈哲瀚!他竟然在惊心动魄的混乱中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那张阴鸷的脸上此刻青筋毕露,眼球因暴怒和杀意而赤红!
“程长赢的蟑螂杂种!!”
他根本没看那些乱飞的小卒,毒蛇般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保险柜底部那只格外硕大、动作明显带有“目的性”的“暗影头目”身上!那点异样的红光和背甲微弱的金属反光,在沈哲瀚的警觉下如同黑夜里的灯塔!
他看到机械探针钻入的瞬间!
“找死!!” 野兽般的咆哮炸开!沈哲瀚脚上那能轻易碾碎颅骨的鳄鱼皮鞋底,携带着滔天怒火与无尽憎恶,用尽全力,如同巨锤般向着那点目标狠狠跺下!
“噗叽——咔嘣!!!”
一声让人胃袋抽搐的、混合着黏腻浆液与坚硬物体碎裂的闷响!
那只承载使命的“暗影头目”连同它身下那枚昂贵的银色信标,以及探出的机械部件,在沈哲瀚价值连城的鞋底,瞬间被碾成一片混杂着破碎甲壳、浑浊体液、电路残骸和融化金属的、腥臭扑鼻的污秽泥潭!污物甚至飚溅到他昂贵的定制西裤上。
“哈哈哈哈哈!!废物!!” 沈哲瀚看着脚下那滩狼藉,发出刺耳癫狂、仿佛肺都要笑炸的大笑,笑声在混乱仓库中格外尖利,“程长赢!就凭你这下水道里的肮脏把戏?!你的数据!你的命!老子今天一起收了!” 他甩了甩鞋上的污迹,目光如同淬毒的绞索,扫过一片狼藉,仿佛程长赢此刻已经匍匐在他脚下。
陈墨眼前的监视屏幕瞬间被刺眼的血红警报【连接中断!信标损毁!】占据,尖锐的蜂鸣像丧钟般响起!他猛地一拳砸在合金控制台上,指节瞬间破裂,鲜血渗出!“操!!沈哲瀚!!头目毁了!!信标……彻底报废了!!”愤怒和不甘让他浑身颤抖。
千里之外,长赢总部顶层。
程长赢的身影嵌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光河在他脚下流淌。他听着陈墨暴怒绝望的嘶吼,脸上却无一丝波澜,嘴角甚至漾开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笑意。
“牺牲?”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像深渊里回荡的风,“不,陈墨。它的使命,‘接触’,完成了。”
他转过身,目光仿佛穿越空间,落在沈哲瀚甩着鞋底污物的影像上。
“大戏,” 程长赢的唇角,那抹冰冷笑意骤然加深,带着一丝残酷的期待,“现在才敲锣。让我们的沈老板……好好品味他的‘胜利成果’。”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凌:
“那滩烂泥里埋着的‘礼物’,可不只蟑螂的血。”
“一群被蟑螂吓尿裤裆的废物!!”
沈哲瀚的咆哮几乎掀翻奢华的屋顶,一件昂贵的珐琅彩古董被他挥手狠狠砸在羊绒地毯上,粉碎成惨白与靛蓝的死亡花朵。他面色铁青,颈侧血管如蚯蚓般跳动,唾沫星子喷在面前瑟瑟发抖的手下脸上:“几十个荷枪实弹的顶尖佣兵!让长赢的虫子爬进来!啃到老子眼皮子底下!养你们不如养条看门狗!废物!通通是废物!!”
他狂暴地搓着后颈,昂贵的发胶粘着汗水,散乱狼狈。拍卖场虽如地狱翻覆,但他沈哲瀚最终仍凭借绝对财力和更狠的手段,“保住”了那个幽蓝色的密钥——此刻,那枚象征着毒地命脉的数据核心U盘,正安然沉睡在他书房由六英寸高纯度合金与复合装甲构筑的顶级“堡垒”保险柜深处,如同被镇压的魔鬼。
“老板,息怒,息怒!”心腹佝偻着腰,满脸谄媚的惊惧,“虫子不过是程长赢黔驴技穷的下作把戏!在您的绝对实力面前,跳梁小丑罢了!那U盘不是稳稳落到……哦不,是您英明神武保住了它?有此数据在手,长赢在东南亚的毒地就是没有底的漏锅,迟早是您砧板上的鱼肉!程长赢?这会儿只怕抱着他那堆蟑螂罐头哭晕在厕所了!”
这番马屁勉强压下沈哲瀚沸腾的暴怒。他冷哼一声,抄起桌上另一杯冰得刺骨的威士忌,仰头猛灌,冰火交融的液体未能浇灭心头无名业火和一丝……粘稠的、甩不开的恶心感。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
混乱中,一只格外肥硕、油壳发黑的蟑螂似乎被他挥手驱赶时撞烂在他皮肤上。当时只顾着泄愤和“夺回”U盘,只是用昂贵的手帕随便蹭了一把。此刻,在顶级的无影阅读灯光下,他骇然发现:沾染过虫尸的那片皮肤,竟浮现出一片极其诡异、如同霉变苔藓般的灰绿色!那绿色仿佛渗入毛孔,隐隐透出不详的色泽。
“操!真他妈晦气!”沈哲瀚脸色愈发难看,暴戾地在天鹅绒椅背上用力刮蹭着手背,灰绿色痕迹似乎被擦淡了,但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麻痹感,如同无数根冰冷的细针沿着皮肤下的神经末梢悄然弥散开来。
“妈的……”他低声咒骂一句,权当是污物刺激的过敏反应。他此刻全部的贪婪和兴奋,都被那保险柜里的U盘点燃了——那是通向最终胜利、碾碎程长赢的不二法门!
“去!”沈哲瀚猛地挥手,眼中燃着赌徒梭哈的烈焰,“把‘毒蝮’(顶级专家代号)给老子拎过来!立刻!马上!给我啃开这块硬骨头!里面每一个字、每一个字节!都是程长赢的命!给我破!!”
保镖如蒙大赦,狼狈退出。
沉重的实木门无声闭合,隔绝喧嚣。沈哲瀚独自立于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如同流淌熔金般的欲望都市。他再次举起酒杯,对着玻璃上自己扭曲变形的倒影,嘴角神经质地抽动,最终扯出一个极致狰狞、如同恶鬼得逞的畅快笑容。
“程长赢……这一次,我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他喃喃自语,如同深渊的魔咒。
嗡——
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电子嗡鸣,在他脚下,那滩早已被地毯吸收、干涸凝成黑褐色硬痂的“暗影头目”残骸里——
猝然响起!
紧接着,在那片污秽的硬痂中央,一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血眸强行撑开一条狭窄的缝隙,带着绝对零度的死寂感,穿透厚痂,在地毯的绒毛尖端投下一个针尖大小的、 红得刺眼的点。
刹那亮起,又刹那湮灭于黑暗。
沈哲瀚脸上凝固的狞笑瞬间寸寸龟裂。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从未有过的冰冷战栗,毫无征兆地自尾椎骨炸开,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