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到了,林默在食堂的角落里发现了独自吃饭的张工程师。他的饭盒里只有半块玉米面窝头和几根咸菜,看起来十分简单。
林默走到张工程师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张工,设备问题很严重吗?”
张工程师抬起头,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新到的六台机床,有四台都存在隐患。但是厂长说要赶工期,所以……”
林默皱起眉头,追问道:“这些设备是谁验收的?”
张工程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回答道:“设备科长老周。他和轻工业局的人关系很好,上次验收的时候,连检测仪都没带。”
林默心中一沉,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正当他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时,食堂里突然骚动起来。
只见赵铁柱带着三个社会青年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们径直朝着林默这桌走来。
“姓林的!”赵铁柱走到林默面前,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饭桌上,“你竟敢砸老子的饭碗,今天我就让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停住了——因为林默的配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肚子上。
“继续说。”林默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仿佛能穿透赵铁柱的灵魂。赵铁柱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干部竟然会如此果断地直接拔枪相向。站在他身旁的三个同伙也被吓得呆若木鸡,一时间不知所措,进退两难。
林默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铁柱,眼中毫无波澜,只有那把黑洞洞的配枪在他手中闪烁着寒光。过了片刻,林默缓缓地将配枪收回腰间,冷冷地说道:“滚。”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赵铁柱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他的三个同伙逃离了现场。林默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他知道,这些人只是一些小角色,真正的问题还隐藏在更深的地方。
下午,林默开始了安全检查工作。他特别关注那些存在安全隐患的机床,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在设备科的办公室里,他堵住了周科长——一个满脸油光、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
林默直接切入主题:“这批设备的验收报告,我要看原件。”周科长显然有些慌张,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可能归档了……”
“可能?”林默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翻开工作日志,指着其中一页说道,“上周四的验收,为什么没有按照规程进行压力测试?”
周科长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的手有些颤抖地解释道:“当时……检测仪坏了……”
“是坏了,”林默突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周科长的话,“还是根本就没打算检测?”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周科长,让对方根本无法回避。
周科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手中的茶杯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分局的大门上,给这座建筑增添了一抹金色的光辉。林默匆匆忙忙地走进分局,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急迫,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处理。
林默径直走向分局的化验科,他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小纸条,纸条里包裹着一些从四九城第一机床厂带回来的粉末。这些粉末是他在调查一起案件时发现的,他怀疑这些粉末与案件有着某种关联,所以决定将它们送到化验科进行分析。
化验科里,老陈正戴着老花镜,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台显微镜。他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仪器和试剂,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药品的味道。
林默推开门走了进去,老陈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地说道:“又送什么好东西来了?”他的语气有些调侃,显然和林默很熟悉。
林默没有回答,他走到老陈的工作台前,将包着粉末的纸条轻轻地放在上面。老陈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林默,然后拿起纸条,打开来看了看里面的粉末。
老陈捏起一点粉末,放在指尖搓了搓,突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他猛地转过身,迅速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玻璃瓶。
“你闻闻这个。”老陈将玻璃瓶递给林默,示意他凑近瓶口闻一闻。
林默有些疑惑地接过瓶子,凑近瓶口,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林默惊讶地问道。
老陈推了推眼镜,严肃地说:“这是金属快速老化剂。如果把它涂抹在金属裂缝上,会加速金属的腐蚀,导致金属结构迅速损坏。”
化验科里,那台古老的挂钟指针缓慢地移动着,最终停在了晚上八点二十分的位置。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只有老陈和林默两个人还在忙碌着。
老陈疲惫地将最后一份检测报告递给林默,他的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透露出无尽的倦意。他缓缓地说道:“确定了,这就是金属快速老化剂,成分和去年永定门纵火案现场提取的样本相似度超过 90%。”
林默接过报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仔细地看着报告上的每一个字,仿佛要从中找出一些端倪来。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永定门案子最后查到哪了?”林默抬起头,看着老陈问道。
老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然后回答道:“轻工业局的一个处长,后来突发心脏病死了。”
夜色如墨,漆黑的街道上,林默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第一机床厂的大门前,值班的保卫干事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突然被一阵刺耳的车铃声惊醒。
“林、林科长!”干事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向林默敬礼,“这么晚了,您还……”
“紧急集合。”林默看了一眼怀表,面无表情地说道,“十分钟内,所有值班人员到机修车间集合。”
九点整,十七名保卫干事在车间列队。林默站在一台苏式机床旁,手里的强光手电照出底座上一道细微的裂纹:\"从现在开始,全厂设备彻查。重点检查三类部位:轴承座、液压管路和电路接头。\"
\"科长,\"一个年轻保卫举手,\"我们不懂机械啊...\"
\"张工程师会带徒弟协助。\"林默转向门口,老工程师带着五个徒弟已经等在那里,每人手里都拿着检测工具。
队伍分散后,林默独自来到设备科。周科长的办公室门上贴着封条,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手电光柱扫过文件柜、办公桌,最后停在墙角的保险箱上。
转动密码盘时,林默的指尖感受到细微的阻力。咔嗒一声,箱门弹开——里面除了一叠票据,还有本烫金笔记本。翻开扉页,周科长一名中年男子的合影下写着一行小字:\"1954年5月8日,合作留念\"。
“林局!”豆爱国一路狂奔而来,他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气喘吁吁地喊道,“三号车间发现异常!”
林默心头一紧,立刻起身,跟着豆爱国朝着三号车间奔去。
三号车间里,一片静谧,只有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在车间的东北角,b-32机床旁,张工程师正手持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齿轮箱的缝隙。突然,棉签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一般,瞬间变成了诡异的蓝色。
“就是它!”张工程师的声音有些发颤,“和白天发现的成分一样!”
林默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将手电筒的光聚集在齿轮的咬合处。果然,在那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纹里,隐约闪烁着晶状的反光。
他眉头微皱,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粉末,然后用一张纸将其包好。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被地面上的半个模糊鞋印吸引住了——那是一个胶底劳保鞋的鞋印,大约41码左右。
“昨晚谁值夜班?”林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值班记录显示,昨晚的值夜班人员是王大力和李建国。
林默正准备询问这两个人,突然,厂区内的灯光毫无征兆地全部熄灭,整个车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远处传来“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金属物体相互撞击的声音。
“所有人原地别动!”林默当机立断,他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低声对豆爱国说道,“爱国,你带几个人去配电室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借着朦胧的月光,林默小心翼翼地摸到五号车间门口。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林默心头一紧,立刻警惕起来。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声源,手中的电筒也随时准备亮起。
当他走到离喘息声不远处时,猛地打开手电筒。瞬间,一道明亮的光束照亮了车间的一角,一个正在撬控制柜的瘦小身影出现在眼前——竟然是设备科的办事员小刘!
“别照!我说!”小刘被突然的亮光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眼睛,惊恐地喊道,“周科长让我每晚来抹药水……他说不干就揭发我偷钢材的事……”
林默闻言,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好。他快步走到控制柜前,发现里面有三个定时器正在咔嗒作响,指针都停在凌晨三点。
“还有哪台机器被动了手脚?”林默揪住小刘的衣领,厉声问道。
“就、就这个车间……”小刘突然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小心后面!”
林默来不及多想,迅速侧身闪避。只听“嗖”的一声,一根铁棍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林默定睛一看,只见赵铁柱那张狰狞的面孔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姓林的,你真是阴魂不散啊!”赵铁柱恶狠狠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