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在地底空间轰然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灵魂上的钢铁:“最高——清除——协议。”这六个字不带任何感情,却蕴含着绝对的毁灭意志。
话音在空旷的地底空间激起沉闷的回响,那尊百米高的械心守卫应声而动,由无数精密构件组成的巨臂缓缓抬起。它的动作流畅又沉重,每一个角度的偏转都伴随着千万零件协同运作的低鸣。掌心处,一个漆黑的炮口无声洞开,内部,毁灭性的能量在以亿万分之一秒的速度疯狂压缩,周围的光线都被其引力扭曲。
嗡——!
一道足以贯穿山脉的暗红光柱,撕裂永恒的昏暗,携着湮灭法则,直射陈长青。光柱所过,空间因无法承受其能量密度而剧烈震荡,坚固的灵脉晶壁被逸散的能量灼烧出大片刺目的熔融痕迹。这一击,足以将一座现代都市连同其地基,从地图上彻底蒸发。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陈长青神色不变,甚至觉得有些吵闹。他不闪不避,仅是伸出食指,于身前虚空,随意一划。一个黑白分明的太极图凭空而生,自他指尖晕开,瞬间扩大至丈许方圆,静静悬浮于他与林晚晴身前。
那道足以让化神修士尸骨无存的湮灭射线,撞上这薄如蝉翼的图录,却未激起半点波澜。狂暴的能量被那旋转的双鱼轻巧吞没、转化、消解,最终化作最纯粹的灵气逸散开来,反哺此地,让灵气浓度都凭空提升了一截。
“不错的能量转换效率。”陈长青像是点评一道菜,语气里带着几分专业的审视,“可惜,对我无用。”
在他从容应对时,一双【太极道瞳】早已将这庞然大物分析得通透。
这尊械心守卫,其本质并非武器,而是一个尽忠职守的狱卒,一个持续注入病毒的端口。它的能量核心通过亿万条不可见的能量线路,与下方的“世界之心”紧密相连,在看守的同时,持续向其注入“信息病毒”,进行着缓慢而坚决的“格式化”。
用蛮力摧毁它,就像用铁锤砸向维系着病人生命的心肺机,救不了人,只会加速死亡。
唯一的办法,是找到那根最关键的“网线”,用一把足够锋利的“剪刀”,将其与世界之心的“因果连接”,彻底斩断。
这活儿,他干不了。他的道,在于调和万物,运转乾坤,而非斩断。
但他身边,有人能。
陈长青的目光,落向身旁的林晚晴。他什么都没说,只吐一字。
“剑。”
林晚晴瞬间会意。
这是她的舞台。
一步踏出,林晚晴整个人的气质骤然一变。她手中那柄从地摊淘来的凡铁长剑,发出一声清越欢快的鸣响,剑身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极度不稳定。
原先的清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对锋锐。那并非物理层面的利刃,而是一种形而上的概念,一种能斩断天地秩序、因果宿命的绝对意志。
此刻的她,便是“斩断”本身,其存在,令日月无光。
陈长青笑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剑道妖孽。
“我来定住它!”陈长青舌绽春雷,声震地窟。
话音未落,他眉心那枚尚未完全成形的【人界之印】光芒万丈!作为这方世界名义上的主人,他第一次,真正行使自己的君权。
轰——!
整个地脉祖庭,乃至这颗星球的每一寸地脉,都在此刻响应他的君权!无数条由最纯粹秩序法则构成的金色锁链,自四面八方的虚空中呼啸而出,如天罗地网,瞬间将那百米高的械心守卫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庞然巨物疯狂挣扎,周身爆发出撕裂大陆架的恐怖力量,却无法撼动这些代表着世界意志的秩序锁链分毫。它的所有动作、一切能量运转,皆被强行定格!时间,于此凝固!
这绝对的静止,仅能维持万分之一秒。
但,已然足够。就是这一瞬!
林晚晴出剑。
平平无奇,一剑递出。这一剑,无视空间,不斩肉体。斩的是冥冥之中,那条维系着它与世界之心的无形因果!
咔嚓。
一声不属于物质界的清脆断裂声,在陈长青的灵魂深处响起。被定格的械心守卫,其胸口高速运转的核心处理器上,亿万道光路瞬间熄灭,猩红光芒彻底黯淡。
紧接着,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架,从最细微的零件开始崩解、瓦解消散。最终,在短短一秒内,化作最原始的金属粉末,洋洋洒洒,落入下方无尽深渊。
下方那颗巨型世界之心上,蛛网般的黑色裂纹、附骨之疽的诡异代码,如失去源头的枯藤,迅速消退、瓦解,彻底不见。
世界之心,重归剔透,生机盎然。
“搞定。”
陈长青刚松了口气,脸色却骤然一变。他猛然感知到,那被斩断的“因果线”另一端,并未消失!反而,一股冰冷、死寂、超越想象的意志,正顺着断裂的痕迹,反向追溯而来!
……
遥远的,不知多少亿万光年之外的宇宙深处。在一片由冰冷机械星球与戴森环组成的死寂星域。一双由亿万恒星聚合而成的恐怖电子眼,豁然睁开!它没有瞳孔,只有冰冷、漠然、俯瞰众生的数据流在其中疯狂奔涌。
就在刚才,它布在银河系边缘蛮荒地带的一枚“监视探针”,其因果信标,被强行斩断。一道冰冷、宏大、跨越无数光年的至高意志,顺着那断裂的因果线,瞬间锁定了那颗蔚蓝色的星球,锁定了那颗正在恢复活力的世界之心,更锁定了站在心脏之上的,两只渺小的“碳基虫子”。
“发现原生格式化工具……”
“发现高价值‘道’之样本……”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整个星域回荡,每一音节,都足以让一颗行星的物理法则发生紊乱。
“分析断裂截面……‘斩断’之概念具现化,样本价值:极高。”
“发现世界意志协同者……权限等级:初级。”
“宇宙坐标锁定……银河系,猎户座悬臂,边缘星域,代号:地球。”
“指令下达:【天狼星域】净化舰队,更改航线。”
“首要任务:回收‘道’之样本。”
“次要任务:净化该行星。”
“目标: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