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仪贞理亏地抿唇。
她就是顺手一拍。
不过既然叶濯都说她和别人不一样了,那打便打了吧。
她心虚地四下瞟了瞟眼睛,直接道:
“谁叫你没轻没重的。”
“我问你,我打算先做一家粮庄,一家成衣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叶濯赞赏地看着荣仪贞:“为什么非要选粮庄?”
京中年轻贵妇人们开店的不少。
大多是平日喜欢的首饰铺子或香粉店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粮庄这种实用又需要自己打通门路收粮运粮的,荣仪贞还是第一个。
荣仪贞眼睛转了转。
叶濯已经知道了她知晓前世。
可是……
前世,晚年的叶濯拥兵自重,除了名义不是皇帝外,所占有的土地比皇帝还要大。
在泰和五十年,她重生归来的那一年兵临皇宫。
后来的事情,荣仪贞就不知道了。
不过,想来,叶濯那时已经有了充分的实力,连皇宫都打了进去,成为皇帝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也是荣仪贞想要开一家粮庄和成衣铺子的原因。
粮食谷物,可以是百姓的粮食,也可以是军粮。
成衣铺子,可以做百姓的棉衣,也可以做军队的棉衣。
前世她飘荡的时候,皇帝曾经想过要诛杀叶濯。
是荣仪贞拼尽全力,稀里糊涂用轻到能四处飘荡的魂魄为他挡下一刀。
可这一世呢?
皇帝要杀昭平侯府,要杀叶濯,要除掉所有她在乎的人。
难道她还指望着自己先死一死,然后用魂魄来救人吗?
当然不。
她也想有自己的力量。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让舅舅调齐十万兵马,奔出京城,划地造反。
那时,她以粮庄为名打通的渠道便有用多了
但是这些,她不能告诉叶濯。
“民以食为天,谁家能不买粮食、不穿衣呢?粮庄和成衣铺子一定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叶濯眸色深了深,仔细打量荣仪贞。
片刻,他轻叹口气,温声包容道:
“那就做这个,日后说不定,我还要指望着我们荣小团子的铺子来养我。”
荣仪贞挺直腰板:“那都好说。”
随即,她说出了今天讨好叶濯时最重要的原因:
“既然如此,我的铺子,叶大人要不要投资?”
若有了叶濯的参与,不论荣家还是金家,哪怕是想要报复她的肃王,都不能擅自去动她的生意。
甚至……
荣仪贞心底窃喜。
她说不定,还能借机用一用叶濯的锦衣卫。
叶濯似乎是发现了人的小心思,笑得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老父亲模样。
原来荣湉湉从一开始的狗腿讨好,到此刻绕如此大的一个圈子,是想要把他也给拖下水。
若日后昭平侯府有难,昭平侯动用京西那十万兵马,荣仪贞出的粮食中却有他叶濯的投资。
那他自然是无法甩脱干系了。
说了半天,他倒是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
可叶濯并不生气。
甚至,他有些开心还有点心疼。
开心于,荣小团子有所长进,未来若他有不测,这丫头自己在世上,只有给旁人吃亏的份,自己不会吃亏。
而心疼则是……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荣小团子能有今日的聪慧,只怕是从前吃了不少苦的缘故。
认出荣仪贞后,叶濯也曾让牵机和鹤顶打探过荣仪贞以前所过的生活。
想到儿时那般爱热闹,走到哪里都被人喜爱的小团子,逐渐被整个京城厌弃到再也不想出门,他便心疼得恨不能回到过去,早些将人找到。
“那就投资呗。”
叶濯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厚厚一沓放在荣仪贞手中时,重得将人伸出的手压低了一截。
荣仪贞瞠目结舌:“这……我就要二百两,每家铺子一百两,你担个名头就好。”
她护食一般的护着还没赚到的盈利:
“你别投这么多,我……我不太想给你分红利。”
叶濯笑了,哄声道:“那你就从这些当中抽出二百两,算是我给你两家铺子的投资。”
“剩下的呢?”荣仪贞问。
“剩下的……”叶濯哼笑,将荣仪贞送的甜白糯米团子仔细抱在怀中,“剩下的留着给荣小团子,买团子吃。”
与此同时。
荣府门外的马车前。
贺章站在中间,牵机和牛庆分别站在人的两边。
鹤顶从外办事回来,特地来找叶濯汇报。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只得蹲在石阶上,嘴里叼着草棍,问站着的牵机:
“主子到底和荣二小姐单独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我都有些饿了。”
站着的三人虽没说话,却是肚腹一同‘咕咕’叫了几声,纷纷捂着胃部,看起来都饿得不轻。
鹤顶站起来,对贺章恭敬道:“先生稍等,属下去买些包子回来,给您……”
话都没说完,叶濯便一脸餍足地端着甜香味十足的点心,从荣府门口出来。
四人目光齐聚在那点心上,自然而然看见了叶濯托着点心的手上带着刺目的红痕。
“主子?”鹤顶激动道,“您刚才遇见刺客了?”
“难怪在里面这么久,小团子小姐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有。”叶濯心情极好,抬眼看见贺章也在,言语中甚至有些显摆。
“没有刺客,我手上这红痕,就是荣二小姐打的。”
鹤顶一惊。
便是牵机和牛庆也缩了缩脖子,谁也不敢问。
倒是贺章不在意,比起权倾朝野的叶濯,他更怕自己的小义妹被人欺负。
“叶大人,仪贞她为什么要打你?”
他认识的仪贞,虽然脾气暴躁、睚眦必报,但不会随便打人。
叶濯淡淡勾起唇角,眸中映出一抹狡黠。
他就知道贺章会这样问。
想起刚才自己和荣小团子的对话:
“荣湉湉,满京城里,除了你,谁还敢打我呢?”
“谁叫你没轻没重的。”
叶濯眯了眯眼,回答:“她打我,是因为我,没轻没重。”
说完,也不顾贺章骤然瞪大的双眼,抬手示意:
“贺章兄,我答应荣二小姐要照顾你,请上车吧。”
车下,牛庆全程缩着脖子装不存在,甚至已经走到锦衣卫们面前,假装检查众人的状态。
倒是鹤顶用胳膊肘顶了下牵机,好奇问:
“欸?你说,主子这么半天不出来,一直在宁安楼同二小姐没轻没重的干什么呢?”
牵机脸一红,抬手捂住鹤顶的嘴:
“你年纪还小,大人的事情,不要瞎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