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像无数只手在玻璃上急促地叩击。苏晚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上的流苏,直到听见门锁转动的轻响,整个人突然绷紧了脊背。
陆承宇推门进来时,带进一身湿冷的寒气。他脱下沾着雨水的西装外套,看见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苏晚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只受惊的小鹿。
“怎么不开灯?”他走过去想按开关,手腕却被突然抓住。苏晚的手指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她仰起脸,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我知道错了,不该偷偷去见周明宇,更不该被他骗去签那个合同……”
陆承宇看着她鼻尖滚落的泪珠,喉结轻轻滚动。下午助理把监控录像发过来时,他正在开跨国会议,画面里苏晚被周明宇堵在咖啡馆角落,手里的钢笔被抢走,指节捏得发白——那支钢笔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刻着她的名字。
“合同呢?”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
苏晚慌忙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文件,指尖划过“股权转让”四个字时,眼泪掉得更凶:“我没签!他说只要我跟你分手,就把我爸妈公司的欠款一笔勾销……我把钢笔戳向他,他才放我走的。”
她卷起袖口,白皙的手腕上果然有道淡红色的划痕。陆承宇的目光暗了暗,伸手想碰,却被苏晚躲开。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她吸着鼻子,眼泪砸在地毯上洇出小水斑,“每次都要你收拾烂摊子,像个甩不掉的累赘……”
“谁说你是累赘?”陆承宇突然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带着雨水凉意的吻,“去年冬天你冒雪给我送文件,在医院守了我三天三夜,那些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累赘?”
苏晚愣住了,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平日里总是抿成直线的嘴唇,此刻竟带着难得的柔和。
“周明宇是冲着我来的。”陆承宇坐到她身边,拿过毯子裹住她发抖的肩膀,“他爸当年挪用公款,是我爸送他进的监狱。这几年他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只是没想到会用这种手段。”
“那……那你会不会觉得我连累了你?”苏晚攥紧他的衣角,声音细若蚊吟,“我爸妈总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哪个世界?”陆承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自己,“是你冒雨给流浪猫搭窝的世界,还是我在酒会上应付虚伪笑脸的世界?苏晚,世界从来不是用阶层划分的,是用心。”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擦过她湿润的脸颊时,苏晚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得惊天动地:“我不管!反正我赖上你了!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我就哭到你心软为止!”
陆承宇被她撞得闷笑出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雨声渐小,他听见怀里人带着哭腔嘟囔:“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要是爸妈的公司保不住,我就去打工给你还债……我会做饭会洗衣,还会给你捏肩……”
“不用你还债。”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明天我让律师处理周明宇的事。至于你爸妈的公司——”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她瞬间紧张的表情,忍不住逗她,“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晚立刻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做陆太太。”陆承宇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这样陆家的资源就能名正言顺地帮你,省得某些小哭包总担心自己是累赘。”
苏晚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她埋在他胸口,声音闷得像含着棉花:“谁……谁要做陆太太了……”
“哦?那我收回刚才的话。”陆承宇作势要推开她,却被死死抱住腰。
“不准收回!”苏晚抬起通红的脸,眼泪还在往下掉,嘴角却翘得老高,“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你要是反悔,我就哭到你公司上市敲钟那天!”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陆承宇看着她哭花的小脸,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她,也是这样个雨夜,她抱着被淋湿的流浪狗,站在他车窗外哭得抽噎,非要他收养那只瘸腿的小家伙。
那时他只觉得这姑娘傻得可爱,却没料到,有一天自己的心会被这双含泪的眼睛,系得这样紧。
“陆承宇。”苏晚突然抬起头,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胸口,“其实我不是非要以身相许……我就是……就是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陆承宇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带着雨后的清润和终于落地的踏实。
“抢不走的。”他轻声说,“早就被你哭着赖上了,想跑也跑不掉。”
客厅的落地灯亮了整夜,像颗温暖的星子,落在城市渐次苏醒的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