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赴宴多是洛京有头有脸的人物,讲究含蓄规矩,见刘秋月这么粗鲁,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我说孙夫人,这位沈姑娘兄长可是骠骑将军,那可是贵人,你可当心别冲撞了人家。”
听到旁人嘲笑声,刘秋月讪讪松开手,嘀咕道:“我这又没用力呢,京城里姑娘就是娇气,这轻轻一碰还能碎了不成。”
沈疏微虽然不想当众下人脸面,但这个孙夫人她确实无心应对。
“我对夫人的话并无兴趣,还请夫人自便。”沈疏微还算给她留了几分脸面。
旁边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也都听出来,扇子半掩着唇轻笑。
可偏偏刘秋月听不懂好赖话,一听沈疏微不想听自己说话,脸当即就拉下来了,“我儿争气,十九岁就中了举人!等这次秋闱放榜定是榜上有名,不说状元郎,一甲前三都使的!”
“我也是瞧中京中姑娘水灵,配得上我儿。待我儿身上有了科举功名,你可不一定能入我孙家门,还不识好歹上了。”最后一句话刘秋月嘟囔的小声,可离得近的人还是听见了。
王佩兰当即就变了脸色,冷笑出声,正要出言奚落,忽地插进一道尖锐女声。
“你这仆妇在这胡言乱语什么,疏微可是从我侯府出来的姑娘,哪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纪景兰挤了进来,义愤填膺说道。
还不忘插在沈疏微和刘秋月身前,一副为她遮风挡雨的架势。
她方才可是在外面看了好久,就等着这个孙夫人发难,她好适时出来为沈疏微解围。既赚了好名声,让旁人瞧见沈疏微虽然离了侯府,可和他们的交情还在呢,又能卖沈疏微一个人情。
纪景兰得意地在心底打着小算盘,将刘秋月痛斥了一通。
刘秋月被她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听她话里话外是侯府侯夫人什么的,登时在沈疏微面前的嚣张气焰都瘪了下去。
低头耷眉小声嘟囔着“侯府就了不起了,我儿还是状元呢。”“等我儿日后高中,我就是状元娘,不比你们这些侯夫人风光。”等话走了。
见刘秋月走了,半路横杀出个纪景兰,看热闹的人散的七七八八。
王佩兰亦是眯起眸子在纪景兰身上打量,当初因着云神医那事,靖宁侯府和沈家闹得多大她是知道的,沈家二郎可是带着康平郡王打上门去。
这会这个纪景兰堂而皇之替沈疏微出头,她可不信其中没什么猫腻。
沈疏微看着回过脸笑容满面看着自己的纪景兰,轻笑了声,“我竟不知和夫人的关系几时这般要好了。”
纪景兰吃了个软钉子,但想到楚云澜交代自己的话,笑着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知道当初让你离开侯府受了不少委屈,正好今日你小姑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人有什么误会矛盾也趁这会说清。”
沈疏微看向楚家人方向,楚心柔正怨恨望着自己,而她身边坐着个身着桃红色比甲,白绫袄裙的妇人,吊梢眉,狭长柳叶眼,见自己看过去不屑地转过脸。
“疏微啊,一家人哪有两家话,娘心底还是有你这个女儿的,先前也是因为心柔回府冷落你了。”纪景兰伸手去拉沈疏微的手,“你和娘回去吧,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母女间哪有隔夜仇呢。”
“上回让你去给李玦做妾一事是娘不好,你不想嫁,娘就不强求了。”
沈疏微撇开手避过,眸中划过讥讽,“我和夫人并无误会可言,该还的养育之恩我还了。当初我身无一文离府时不见夫人出言挽留,如今夫人想让我回府,是我身上又有什么好处可以图谋吗?”
“至于我的婚事本就轮不到你来做主。”
纪景兰脸上的笑容一僵,刚才那几句话还是楚云澜教她说的,被沈疏微这么当众点破心思,她心底又慌乱起来,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不远处坐着看好戏的楚芙蓉间纪景兰被沈疏微说的哑口无言,顿时讥讽地嗤了一声,起身朝二人走去。
她这个嫂子还真是无用,连自己女儿都带不回府,怪不得她哥想休她。
沈疏微看到楚芙蓉过来,就知道靖宁侯府的人今天是有备而来,连楚芙蓉这个住在江州的小姑子都叫回娘家了。
楚芙蓉从前在侯府,仗着有老夫人撑腰横行无忌,谁都要挨她说上一顿,柳姨娘都不敢得罪她。
果不其然,楚芙蓉张口就是指责沈疏微。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母亲都被你们这些人气的病倒了,你这个做小辈的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楚芙蓉这是连带着把纪景兰等人也骂进去了,纪景兰原本就挨了沈疏微怼,这会见这个出嫁的小姑子还阴阳怪气自己,登时撇嘴不说话。
“楚夫人这话是何意思?”沈疏微轻笑,“侯府老夫人生病,是你们照料的不精心,与我这个沈家人有什么关系。”
“楚夫人嫁的远许是不知道,楚心柔楚姑娘才是你们侯府的大小姐,她回府当日老夫人可是说她有高僧亲批的福星命格,称她回家是来旺你们侯府的。”
“楚姑娘既然命格好,何不叫她在老夫人身边侍疾,兴许碍于她的命格,老夫人很快就能好转也说不准。”
听着沈疏微阴阳怪气的话,楚芙蓉冷笑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在侯府享福的时候没把自己当外人,现下侯府出了点变故,你就忙不迭摘清关系,上赶着去讨好沈家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以为你沈家出了个在禁军任职的儿郎就了不得了,我靖宁侯府可是有世袭爵位在的。”
“可别哪日行差踏错被撸去官职,到时候又眼巴巴求回侯府来。”
楚芙蓉说话尖酸刻薄,就差说沈疏微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了。
在旁边听着的王佩兰都动气了,但碍于是沈疏微家事不好开口,沈疏微倒是不气。
她早就知道靖宁侯府这个小姑子的秉性,在外面能说这么多话,颜面也不顾,看来是被自己刚刚那几句话气到了。
沈疏微垂下眼皮,敛去眸底讥诮。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要脸的秉性都是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