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废品站的晨雾里,赵灵霜蹲在烤箱前翻烤姜饼,指尖的薄茧蹭过烤盘边缘,留下淡淡的焦痕。第二块姜饼的两面呈现出奇妙的色差 —— 正面是人类烘焙的焦糖色,背面却泛着灵族藤蔓的青紫色,饼心的双生齿轮图案正在缓慢旋转,转速与终焉齿轮的反向频率完全同步。
“霜姐,机械狗的传感器能闻到泉水味!” 小羽的机械臂举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从地下室熔炉接的液体,齿轮发卡上的新芽抽出了细小的卷须。机械兽对着罐子狂吠,尾椎齿轮投影出模糊的地图,其中闪烁的光点与灵族古籍记载的 “遗忘泉水” 位置高度吻合。
赵灵霜的猫耳捕捉到液体晃动的频率,与父亲怀表的走时误差完全一致。她接过玻璃罐时,罐壁突然凝结出细小的水珠,顺着罐身流下,在桌面上拼出灵族的 “寻水咒”。这个咒语她在父亲的笔记里见过,需要配合双生焊点才能生效 —— 左手按咒文的起始点,右手同时画齿轮的收尾纹,两个动作必须完美同步,就像当年学不会的 “双生结”。
“丫头,这液体里有熵能反应。” 陈皮的机械义肢捏着片试纸,试纸在液体中变成暗紫色,老焊工的工装裤膝盖沾着地下室的尘土,裤袋里露出半张揉皱的图纸,“张师傅的日志里画过类似的泉水,说它能洗掉青铜面具的污染,但会留下...” 他突然顿住,指尖划过图纸上的齿轮纹路,那是父亲特意标注的 “记忆缺口”。
赵灵霜的指尖触到玻璃罐的瞬间,共生纹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她看见液体里浮现出父亲的记忆碎片:他跪在遗忘泉水边,将半张青铜面具浸入水中,面具的锈蚀在水中化开,形成无数细小的齿轮,每个齿轮都刻着段被遗忘的记忆 —— 有灵族女祭司的微笑,有初代废品之王的叹息,还有他自己对着泉水说的话:“小霜,原谅爸爸的自私,有些记忆太痛苦,不如忘了干净。”
王浩的惊呼声从仓库传来。赵灵霜冲过去时,看见年轻工程师正盯着通风口发呆,那里的金属网不知何时被腐蚀出个洞,洞口的边缘凝结着与玻璃罐相同的液体。“霜姐,探测器显示通风口连接着地下暗河。” 他的眼镜片反射着洞中的微光,“而且... 你看这些腐蚀痕迹,是人为的,边缘有焊枪灼烧的痕迹。”
仓库的地板突然发出 “咔嗒” 声,靠近墙角的地砖缓缓升起,露出底下的暗格。暗格里铺着灵族的丝绸,上面放着个熟悉的木盒 —— 是父亲用来装工具的那个,盒盖的锁扣是双生齿轮形状,正好能容纳赵灵霜和姐姐的掌心。当两人的手同时按在锁扣上,盒子 “啪” 地弹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工具,而是张灵族绘制的地图,上面用青铜粉末标注着七个泉水点。
“这是... 七泉阵。” 姐姐的指尖划过地图,珊瑚发卡的碎光在泉水点上跳跃,“灵族古籍记载,遗忘泉水不是单指某处,而是分布在两界的七个泉眼,需要同时注入双生血缘才能激活。” 她的指尖停在地图的中心,那里画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正将泉水引入终焉齿轮的核心,“而且... 你看这个身影,穿着父亲的工装。”
赵灵霜的掌纹突然发烫,双生焊点的螺旋暗纹与地图产生共振。她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话:“七泉阵的核心在新废品站的地下室,当七个泉眼的水汇入熔炉,终焉齿轮会吐出被青铜面具吞噬的意识。但启动阵眼需要代价 —— 双生血缘中的一人,会失去所有关于对方的记忆。”
厨房传来烤箱的提示音。赵灵霜冲回去时,看见第三块姜饼已经烤好,饼面上的焦痕组成了灵族的 “记忆咒”。烤箱的通风口正在往外冒白雾,雾中浮现出灵族祭司的虚影,她的手指向地下室的方向,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翻译成人类语言是:“遗忘不是失去,是为了更好的记得。”
地下室的熔炉突然剧烈震动,炉盖自动打开,里面漂浮的熵能核心碎片开始旋转,与玻璃罐里的液体产生共鸣。赵灵霜将液体倒入熔炉的瞬间,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在空中组成父亲的全息影像:他站在七泉阵的中心,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手中的焊枪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遗忘泉水的液体,“小霜,当你看到这些,说明七泉阵即将启动。记住,选择谁失去记忆时,想想李阿姨的姜饼 —— 焦的那面虽然不好看,却藏着最浓的味道。”
小羽的机械臂突然抱紧机械狗,齿轮发卡的卷须缠上赵灵霜的手腕。“霜姐,不能失去记忆!”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机械狗对着全息影像狂吠,犬齿咬到的地方,影像突然闪烁,露出父亲面具下的脸 —— 那里有块与赵灵霜相同的双生焊点,正在被泉水腐蚀。
陈皮的焊枪突然喷出稳定的蓝光,老焊工将枪口对准熔炉的裂缝,“丫头,张师傅的日志最后一页写着,记忆缺口可以用情感齿轮填补。” 他的机械义肢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七情齿轮的碎片,“只要在泉水里加入这些碎片,记忆就不会完全消失,只是...”
“只是会变成模糊的梦境。” 赵灵霜接过碎片,指尖的温度让碎片微微发烫。她想起李阿姨总说 “有些回忆像烤焦的姜饼,看着黑,吃着香”,这些温暖的记忆,就算模糊了轮廓,也会留在心底最深处。
仓库的通风口突然传来水流声。赵灵霜冲过去时,看见暗河的水面正在上升,水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齿轮,每个齿轮都刻着段记忆 —— 有她第一次焊接的笨拙,有小羽第一次烤成姜饼的欢呼,有陈皮第一次教她用焊枪的耐心,这些记忆在水中旋转,最终汇入地下室的熔炉。
烤箱的提示音再次响起,第四块姜饼的焦痕变成了黑色,与灵族壁画预言的完全一致。赵灵霜望着窗外,新废品站的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层淡紫色的雾霭,雾中隐约可见遗忘深渊的轮廓正在重新显现。
“准备好吧。” 她握紧姐姐的手,双生焊点的光芒在两人掌心交织,“我们要去激活七泉阵,不管代价是什么。”
陈皮的焊枪喷出引路的蓝光,王浩的探测器锁定了最近的泉眼坐标,小羽的机械臂抱着装满姜饼的篮子,机械狗的尾椎齿轮投影出清晰的地图。姐姐的灵族符文在空气中画出防护阵,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在地下室的熔炉旁,赵灵霜最后看了眼父亲的全息影像,影像中的父亲对着她微笑,面具下的双生焊点闪烁着温暖的光。她知道,第四卷的冒险即将开始,等待她们的不仅是遗忘泉水的考验,还有父亲隐藏的真相,青铜面具的真正目的,以及那个关于记忆与遗忘的终极选择。
而在新废品站的屋顶,块不起眼的青铜碎片被风吹动,露出底下刻着的字:“当第七泉的水汇入熔炉,青铜面具的另一半会从遗忘深渊走出,带着所有被隐藏的记忆 —— 包括我为什么要戴上面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