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巴黎的方向，某个地下管道深处，灰光正在疯狂聚集。
林观鹤把最后一张雷符压进符咒袋时，云知夏端着保温杯从厨房出来。
杯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尾，那里还沾着刚才擦灶台时蹭的面粉，像落了片细雪。
“喝口红枣茶。”
她把杯子塞进他手里，指尖触到他掌心未褪的温度，“符咒袋的暗扣我又加固了，刚才用缝衣针挑了三次——”
话没说完就被他截了胡。
“夏夏，你这是把烤蛋糕的细致劲全用我装备上了。”
林观鹤喝了口茶，甜枣味在舌尖漫开，余光瞥见她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便签纸，是白天那张烤糊的蝴蝶酥。
“明早要是赶不上飞机，你得负责给我打包二十盒蝴蝶酥当护身符。”
云知夏刚要回嘴，系统提示音突然在林观鹤耳边炸响。
【叮——检测宿主完成“镇灵局A级委托·食魂鬼初战”，触发隐藏任务奖励：隐身术（可屏蔽阴阳两界感知，持续时间随境界提升）。】
林观鹤手一抖，保温杯里的茶溅在符咒袋上。
云知夏立刻抽了张纸巾去擦，却见他盯着空气发怔，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月光在桃木剑上流淌，“怎么了？”。
“符咒...符咒又出问题了？”
“夏夏，你信我能隐身吗？”
林观鹤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烫得惊人，“就现在，马上。”
云知夏被他拽得踉跄两步，撞进他怀里。
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快得像擂鼓。“你又犯什么傻——”
话音未落，怀里的温度突然消失了。
她睁大眼睛。
面前的沙发还陷着他刚才坐过的痕迹，符咒袋歪在茶几上，保温杯滚到脚边，可林观鹤站过的位置，只剩空气里残留的烟草混着红枣香。
“观鹤？”
她喊了一声，声音发颤。
指尖摸索着往前探，在半空中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是手腕，和刚才抓住她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在这儿。”
林观鹤的声音从她左侧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夏夏你看，我手呢？”
云知夏顺着声音转头，看见自己手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着，五指交叠的位置微微发暖。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你...你吓死我了。”
“别哭别哭。”
林观鹤的声音近了，看不见的拇指抹过她眼角，“系统刚给的新技能，我试了半分钟才学会——”
他突然顿住，因为云知夏的手正顺着他隐形的手臂往上摸，在锁骨位置停住，“夏夏你...”
“摸清楚轮廓，省得一会儿找不着你。”
她吸了吸鼻子，指尖轻轻戳他胸口，“隐身了不起啊？”
“要是被鬼抓了，我就算摸遍巴黎地下管道也得把你拽出来。”
林观鹤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隐形的手，在月光下只余淡淡虚影。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隐身术的说明里写着“可穿透普通屏障”，这意味着他能绕过青冥派设下的结界，直接摸到食魂鬼的主魂核心。
但更下方的一行小字让他的笑意慢慢收了。
【警告：食魂鬼本源波动异常，建议宿主提高警惕。】
云知夏的手还停在他胸口，“观鹤？”
“你又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用这招阴青冥派。”
林观鹤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隐形的唇角翘起，“陈玄舟不是想借我解封印吗？”
“我偏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鬼崽子挫骨扬灰。”
云知夏没接话。
她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自己的手明明白白在月光下，他的却像融在空气里，只余温度。
她突然用力攥紧，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
“你保证...不管隐身不隐身，都要活着回来。”
林观鹤低头吻她发顶，隐形的轮廓在她发间晃了晃，“我保证。”
“等回来，我要吃三盒蝴蝶酥，还要看你腌糖桂花——”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震颤的轻响。
两人同时抬头。
月光不知何时被阴云遮住了，巴黎方向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灰，像有人在云层后泼了墨。
林观鹤的桃木剑突然嗡鸣起来，剑身上的雷纹亮起刺目金光，在隐形的他脚边投下摇晃的影子。
“食魂鬼的主魂...”
他松开云知夏的手，隐形的身影走向窗边，“波动比之前强了十倍。”
云知夏跟着过来，指尖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远处的灰光里，仿佛有无数黑点在蠕动，像被风吹散的灰烬。“观鹤，是不是...”
“青冥派动手了。”林观鹤转身，隐形的手抚过她发梢，“他们等不及了。”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目标区域能量异常，建议宿主提前出发。】
【剩余准备时间：6小时23分。】
林观鹤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他走到书桌前，把千年雷击木剑芯塞进剑鞘，又往符咒袋里多塞了五张血符。
云知夏默默递来他的外套，在口袋里塞了包巧克力：“刚才烤饼干时多做的，甜的压惊。”
“夏夏。”
他接过外套，隐形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耳垂，“等天一亮，你就去福利院陪老周头。”
“我让萧宁派车接你，手机保持开机。”
云知夏张了张嘴，最终只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背起外卖箱——桃木剑斜插在箱子侧面，剑柄上的便签纸被夜风吹得翻卷，露出背面“给最浪天师”的字迹。
“我去检查下装备。”
林观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隐形的身影在玄关处顿了顿，“你...先睡吧。”
云知夏没动。
她站在窗边，看着灰光笼罩的天空，听着玄关处传来的细微响动——是他在换鞋，是他在检查钥匙，是他在确认符咒袋的暗扣。
当那阵熟悉的外卖箱晃动声消失在楼道里时，她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萧宁？”她对着听筒说，“帮我查下巴黎十二区最近的蛋糕店...对，要能现烤蝴蝶酥的。”
窗外，阴云更浓了。
巴黎地下管道深处，灰光聚成的漩涡里，一声嘶哑的尖啸穿透地层，在林观鹤的系统面板上炸开猩红警告。
【主魂即将完成复苏，建议宿主加速行动。】
林观鹤站在楼下路灯下，隐形的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
他仰头看向三楼的窗户——云知夏的影子在窗帘后晃动，像株被风吹动的绿萝。
“等我。”他对着空气说，转身走进夜色里。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云知夏揉着眼睛推开厨房窗户。
晨雾里飘来烤黄油的香气，她低头看了眼烤箱——第二炉蝴蝶酥刚出炉，金棕色的酥皮上沾着没擦干净的蛋液，像撒了层碎星星。
烤箱旁的便签纸上，有行新写的字迹，是林观鹤的笔锋：
“给夏夏的护身符，隐身术也护不住的，就用蝴蝶酥砸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