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鲸被击退后,云昭稍做休整后就带着玉娘等人靠着木板浮到海面上,而后开始往海边上划。
那些文鳐鱼并没有散去,而是都跟在木板后,帮助划行。
当能看见海岸线时,云昭回头,看见它们身上翡翠色的光芒慢慢变得微弱。
它们在经历过一战后,又帮助他们脱困,到现在开始显露疲态。
“就到这里吧。”云昭轻声对领头的文鳐鱼说,手指轻触它冰凉的鱼鳍,“再靠近岸边对你们太危险了。”
文鳐鱼发出悦耳的鸣叫,它最后蹭了蹭云昭的指尖,整个鱼群转瞬便沉入海中,只留下几串泛着微光的气泡。
玉娘搂着还在发抖的林阿贝,和其他几个村民一起用残破的木板划水,随着远处海岸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们看到沙滩上聚集的人影。
“有人来了!”一个村民激动地喊道。
果然,一艘渔船正破浪而来,船上是几个强壮的渔民,当他们靠近时,云昭看到那些人脸上混杂着震惊与敬畏的表情。
“老天爷,真的是你们!”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渔夫伸手拉他们上船,“刚才海面发生巨大的海啸,我们都以为你们全葬身海底了!”
云昭和玉娘等人上了船,已经累得失去了说话的动力,都静静地依靠着船梆休息。
渔船缓缓驶回岸边,沙滩上已经聚集了大批村民,云昭刚踏上海岸,就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天哪!他们居然能活着回来!海神娘娘保佑!”
可还没等云昭喘口气,变故陡峭。
“抓住她!”村长一声令下,三个壮汉突然扑向林阿贝,小女孩发出惊恐的尖叫,被粗暴地拽离玉娘身边。
“你们干什么?!”玉娘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却被另外两个村民死死按住。
云昭握紧拳头,体内的神力瞬间沸腾,但还没等她出手,村长已经拄着蛇头拐杖走到人群前方,声音洪亮得可怕:“今天海神娘娘已经发难,所以必须把海女送去,否则全村都要遭殃!”
林阿贝的小脸惨白如纸,她在海底终于明白了当海女的意义。
“娘!娘你救就我!”她拼命挣扎,泪水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放开我女儿!”玉娘的双臂被死死控住,她就用牙齿发疯似地撕咬着按住她的村民,“你们这些畜生,居然要用我的女儿去喂那个恶魔!”
“住手。”云昭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所有嘈杂戛然而止。
村民们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他们看到这个她的眼中泛着诡异的金光。
“海底根本没有什么海神娘娘。”云昭一字一句地说,头发一丝丝变白,“只有一头靠吞噬女童解除囚禁的巨鲸。”
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议论声。
“什么?!海女都被吃了?!”
“什么巨鲸?我们的海女可是献给海神娘娘的!”
“海女都被巨鲸吃了,那海神娘娘在哪?”
村长脸色铁青,蛇头拐杖重重跺地:“胡说八道!我们世代献祭海女才能平安出海,从未听说过什么巨鲸!”
“确实有。”一个获救的渔民哆嗦着站出来,他想起刚才在海底的遭遇还胆战心惊,“我们都亲眼看见那巨鲸有多大,它一口就能吞下一整艘船!要不是这位云姑娘和那些会发光的鱼,我们早就死了。”
“不可能!”村长厉声打断,“若真有,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斗得过?要真有,说不定就是她引来的!”他浑浊的老眼扫视人群,“你们想想,自从她来了我们村,海上就再不太平!”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怀疑的目光如针般刺向云昭,甚至有人小声嘀咕:
“她确实来路不明。”
“海里哪有什么会发光的鱼?那会不会是妖怪?”
村长当机立断:“别愣着,赶紧把阿贝带走!”
林阿贝立马被架起带走,玉娘见此状,发出愤怒地怒吼。
“谁也不准带她走!”
云昭然抬手向旁边一挥,十步开外的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巨树应声而断,轰然倒地时扬起一片沙尘,村民们吓得集体后退,架着林阿贝的村民也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现在,”云昭的金眸扫过每一张惊恐的脸,“谁也不准献祭海女。”
现场鸦雀无声,连村长都僵在原地,只有林阿贝的抽泣声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
“我会想办法解决那头巨鲸。”云昭走到林阿贝面前,那两个村民见到云昭泛着金色的瞳眸立刻松手后退。
云昭轻轻抱起颤抖的小女孩交还给玉娘,转身面对众人:“但在这期间,若有人敢动这对母女一根汗毛...”云昭指向那棵轰然倒地的巨树,“他的下场就如此树。”
村长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不甘心地地道:“就依你所言,但若三日之内巨鲸未除,那就照常进行!”
回玉娘家的路上,林阿贝一直紧紧抓着云昭的衣角。
回到家里,玉娘因为刚才过于激动的情绪,手还在微微颤抖,她颤巍巍地给两人各倒了一碗水。
“云瑶姐姐。”林阿贝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偶。
那是个粗糙的渔夫造型,已经被海水泡得有些变形,“这是阿爹去年出海带给我的,说能保佑平安,我现在送给你。”
云昭接过这个带着孩子体温的护身符,心头涌起一阵暖流,她蹲下身与林阿贝平视:“我一定会让大海恢复安宁,让你和所有女孩都不用再害怕。”
玉娘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们两个,泪水浸湿了云昭的肩膀:“谢谢...真的谢谢你...”
翌日清晨,海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他们三三两两聚在远处,对着独自站在沙滩上的云昭指指点点,有人说看见她整夜都坐在礁石上望着大海,有人说听见她在和海水说话。
“村长,我需要一艘船。”
村长闻言阴沉着脸示意,两个村民推着一艘小渔船下海。
“云姑娘真要独自出海?”问话的是昨天被营救出来的渔民,他相信那巨鲸才是这片海域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是村子里很多人都不信。
云昭点点头,轻盈地跃上了船头:“我自己去就好了。”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朝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海风吹起她高高束起的长发。
云昭没有用桨,只是抬手轻轻一拂,小船便如离弦之箭般破浪而去,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白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