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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寒气还未散尽,草北屯让开春的日头晒了几天,房檐上的冰溜子滴滴答答化了个痛快,露出底下青黑的瓦片。合作社院里,新翻的泥土味儿混着去年秋收留下的苞米秆子发酵的甜涩气,在日渐暖和的空气里酝酿着一股子躁动。

曹大林蹲在仓房门口,手里攥着块油光锃亮的青石,正一下下打磨着那杆老套筒的枪管。刺啦——刺啦——富有节奏的刮擦声在安静的院子里传得老远,像是在给这沉睡了一冬的山村挠着痒痒,催促它赶紧醒过来。枪管上的陈年锈迹和火药的残留,在棉布和青石的反复摩擦下,渐渐褪去,露出底下冷冽的钢蓝本色,映着日光,晃着人眼。

东厢房里,传来刘二愣子鼓捣新玩意儿的动静。那是台从县里废品站淘换来的旧机器,据说是某种探测仪的壳子,里头线路都烂得差不多了,刘二愣子正凭着在公社农机站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试图让它重新响起来。嘀嘀、嗒嗒、偶尔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噪音,跟他那人一样,毛手毛脚,没个消停。

西屋则安静得多,只有秋菊手里那根绣花针穿过崭新红缎面时,发出的极细微的“嗖嗖”声。姑娘低着头,脖颈弯出好看的弧度,辫梢垂在肩头,随着穿针引线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在绣一对枕套,花样是“喜鹊登梅”,针脚细密得像是天生就长在那红缎子上似的。自打分田到户、合作社明确了章程后,屯里的年轻人心思都活络了,定亲嫁娶的也多了起来,秋菊这手好绣工,便成了屯里大姑娘小媳妇追捧的对象。

曹德海披着那件油渍麻花的光板老羊皮袄,倒背着手,在院里晾晒的一排排貂皮中间踱步。时不时伸出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指,捏起一块皮子搓捻几下,又凑到鼻尖闻闻,随即那眉头就拧成了个疙瘩。

“硝得火候差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头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烟袋锅精准地敲在栓柱晾着的那张貂皮上,发出“梆”的一声闷响,“瞅瞅!皮子硬得能当磨刀石!这玩意拿到山外,人家还当咱草北屯出的都是次货!”

栓柱臊得脸通红,喏喏地不敢还嘴,只顾低头摆弄手里编了一半的柳条筐。

就在这时,屯子东头那条通往山外的土路上,隐隐传来了不同于马车牛车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子陌生的、蛮横的气势。

“啥动静?”刘二愣子第一个从东厢房探出头,耳朵支棱着。

院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侧耳倾听。那声音越来越响,夹杂着履带碾过碎石路面的扎扎声,最终在合作社大院门口戛然而止。

尘烟散处,一辆军绿色的、带着明显改装痕迹的铁壳船,赫然停在当院!那船体上还用红漆喷着几个略显斑驳的大字:“辽渔二号”。一个黑壮得像铁塔般的汉子,利落地从驾驶室跳下来,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草北屯人既熟悉又陌生的海腥气。

“郑队长!”曹大林放下手里的枪和磨石,站起身,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大林兄弟!各位老少爷们儿!”郑卫国声若洪钟,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指着船斗里,“瞧瞧,俺老郑给你们带啥好东西来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那不大的船斗里,塞得满满登登。最扎眼的是一筐筐银光闪闪的海鱼,大多是黄花鱼和带鱼,冻得硬邦邦,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还有几串用海草绳捆着的大海螺,壳上带着斑斓的花纹。最上面,则放着几个用厚实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方正正的物件。

“哎哟喂!这是啥鱼?咋这老长?”王奶奶拄着拐棍,小脚颠颠地凑上前,好奇地用拐棍头戳了戳一条冻带鱼。

“王奶奶,这叫带鱼,海里的玩意儿!”郑队长笑着,顺手从筐里拎出两条肥硕的黄花鱼,塞到老人手里,“拿回去炖汤,鲜亮着呢!”

他又拿起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露出的是一颗颗比鸡蛋略小、长满了尖刺的怪异东西,颜色暗沉,像是石头。

“这是海胆,生吃、蒸蛋,都美得很!”郑队长拿起一个,用随身的匕首熟练地撬开,露出里面橙黄色的、如同迷你橘子瓣一样的膏体,递到曹大林面前,“曹支书,尝尝?”

曹大林接过,学着郑队长的样子,用手指剜了一点放进嘴里。一股极其鲜甜、又带着淡淡海水咸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滋味。他微微眯了下眼,点了点头:“嗯,是稀罕物。”

“还有这个,”郑队长又拿起一个稍小的油纸包,递给曹大林,“海月那丫头非要俺捎给你的。说是她自个儿晒的黄鱼鲞,给孩子……哦,给春桃妹子补身子最好。”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显然是知道了春桃怀孕的消息。

曹大林接过,油纸包还带着海风的湿润感。他捏了捏,里面是干硬扎实的鱼干。“海月……她还好?”

“好着呢!”郑队长嗓门更大,“那丫头,当了娘更虎实了!开春头一网黄花鱼汛,她驾着船追鱼群,差点撵到朝鲜那边去!要不是俺拦着,她能把船开到平壤码头!”他说得眉飞色舞,“娃也会叫人了,对着你上回捎去的照片,天天‘叔’、‘叔’地喊,可亲了!”

提到孩子,郑队长脸上也柔和了不少,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用贝壳串成的链子,递给曹大林:“喏,这是海月给未来侄子……或者侄女的小玩意,不值钱,就是个念想。”

曹大林接过贝壳链子,贝壳被打磨得光滑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海水气息。他攥在手里,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山与海,看似遥远,却因为这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被悄然拉近。

卸货的活计自然不用曹大林动手,刘二愣子、栓柱几个年轻后生早就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船斗里的海货往合作社仓库里搬。院里顿时弥漫开更浓郁的海腥气,引得屯里的狗都围着打转,不住地抽着鼻子。

晚上,合作社那间最大的屋子里,炕烧得滚烫,桌子上摆着郑队长带来的新鲜海鱼炖的豆腐,还有一大盆用海螺肉、虾米和合作社自产的蕨菜、木耳炒的杂拌。酒是曹德海珍藏的参酒,辛辣中带着回甘。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络。郑队长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他抹了把嘴,看向坐在主位的曹大林:

“大林兄弟,不,曹支书!俺这回过来,除了送点海货,还有个想法,想跟你,跟咱草北屯的老少爷们儿唠唠。”

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郑队长身上。

“你说。”曹大林给他斟满酒,神色平静。

“俺们那边,靠海吃海,鱼虾是不缺,可山里这些稀罕物,像你们这的椴木香菇、猴头菇、还有那品相好的松子、榛子,在俺们那边,可是紧俏货,价钱比在咱们这山旮旯里能翻上好几个跟头!”郑队长声音洪亮,带着海风般的爽直,“反过来,你们这边稀罕的海鱼、海米、海带,还有渔网、柴油这些物件,俺们那边又便宜。”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继续道:“俺琢磨着,咱们能不能搭个伙?你们合作社,把山货归拢起来,品相好的,俺用船队往大连、天津那些大码头运,指定能卖上好价钱!卖了钱,换成你们需要的渔需物资,或者直接分钱,都行!这叫……这叫啥来着?”他挠了挠头。

“互通有无。”旁边的老会计扶了扶眼镜,低声补充了一句。

“对!互通有无!”郑队长一拍大腿,“就是这个词儿!咱们山有山路,海有海路,可路子通了,钱不就活了吗?这叫……山海联运!”

“山海联运”这四个字,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刘二愣子第一个兴奋起来:“这主意好啊!郑队长,你那船能装多少?咱们合作社后山的椴木香菇,那可是一片片的!”

栓柱也眼睛发亮:“松子!今年的松子个大饱满,要是能卖到天津卫,得换多少好东西回来!”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角落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比如王奶奶,就微微蹙着眉头。他们一辈子没出过几次大山,对“海上漂”的生活,本能地带着一种疏远和疑虑。

“卫东啊,”王奶奶开口了,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缓慢和慎重,“海上的营生,风险大啊。俺听说,那大风大浪的,说翻船就翻船……咱这山里的东西,踏实,还是换成钱,攥在手里实在。”

“是啊,”另一个老把头也附和道,“跟海上的人打交道,咱也不懂那里的规矩,万一让人坑了咋整?这山高皇帝远的。”

屋里刚刚热络起来的气氛,稍稍冷却了一些。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曹德海和曹大林。曹德海是屯里的定盘星,是老辈人的主心骨;曹大林是新支书,是年轻人的领头雁。

曹德海一直没说话,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直到烟锅里的烟叶燃尽了,他才在炕沿上轻轻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声响。

满屋寂静。

老头抬起眼皮,目光先是在那几个面露忧色的老伙计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曹大林身上,停了片刻,又转向郑卫国。

“山有山路,海有海路,”曹德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每个字都敲在人心上,“这话,是老辈子传下来的,在理。”他顿了顿,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盯着郑卫国,“卫东,咱草北屯跟你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爹那辈,就跟咱屯里换过咸鱼小米。你这个人,实在,性子直,俺们信得过。”

郑卫国挺直了腰板,重重地点了点头:“曹叔,您放心!俺郑卫国要是有半点歪心,叫俺出海就遇龙王!”

曹德海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发誓。“信得过人,还得掂量清楚路。”他缓缓道,“大林现在是支书,这事,得他拿大主意。俺就一句话,”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只要心正,路,就能通!甭管是山路还是海路!”

“心正,路就通!”这五个字,像定心丸一样,让原本有些犹豫的人安下心来。

所有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到了曹大林身上。

曹大林一直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盛过海胆的空壳,粗糙的指尖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纹路。他抬起头,看向郑卫国,眼神清澈而坚定:

“郑队长,你这个‘山海联运’的想法,我看行。”

郑卫国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

“但是,”曹大林话锋一转,“怎么个联法,得立下规矩。”

“你说!啥规矩俺都依你!”郑卫国拍着胸脯。

“第一,合作社统购统销。屯里各家的山货,想参与的,按质论价,由合作社统一收购,再交给你运出去卖。不能谁想卖谁卖,乱了套,也容易让人压价。”

“中!就该这样!”

“第二,账目公开。你那边卖了多少钱,换了啥东西,一笔一笔,合作社要记账,每月向全屯老少爷们儿公示。差一分,我曹大林个人补上。”

“没问题!俺老郑要是贪了一分钱,天打五雷轰!”

“第三,风险共担。”曹大林看着郑卫国的眼睛,“海上行船,确实有风险。万一……我是说万一,遇上风浪,货损了,这损失,不能让你一个人扛。咱们合作社,跟你三七开,你承担七成,合作社承担三成。当然,赚了钱,也按这个比例分。”

听到这话,郑卫国愣住了。他跑船这么多年,跟人合伙,多是想着怎么多占便宜,少担风险,像曹大林这样主动提出分担风险的,还是头一遭。他喉咙有些发堵,重重地一点头:“好!曹支书,就冲你这句话,俺老郑这条船,以后就是咱草北屯的船!”

“好!”曹大林端起酒碗,“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细节,明天让老会计跟你慢慢敲定。来,为了咱们这山海之路,干一个!”

“干!”

满屋子的人都举起了酒碗,无论是兴奋的年轻人,还是方才心存疑虑的老人,此刻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对未来的憧憬。碗沿碰撞的声音,和着豪迈的谈笑声,冲出屋子,融进了草北屯温暖的夜色里。

曹大林喝下碗里的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暖流。他看向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山峦轮廓上。山,还是那座山,海,也还是那片海。但他知道,从今夜起,草北屯人的脚步,将踏出一条连接山与海的、崭新的路。他仿佛已经看到,合作社的仓库里堆满打包好的山货,郑队长的船队扬帆起航,而换回来的,将是让这片土地更加富足的希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心口放着的,是海月捎来的黄鱼鲞,和那串小巧的贝壳链子。山的厚重,海的辽阔,似乎在这一刻,在他心中达成了某种奇妙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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