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狼的利爪离叶凌霄头顶只剩半尺,他猛地抬手,将断刀从冰面抽出,借力侧翻。刀刃划过冰层,发出刺耳声响。他的右臂颤抖,旧伤处传来撕裂感,但他没有停下。呼吸在空中凝成白雾,又被寒风吹散。
他站稳脚跟,体内残存的内息顺着经脉逆行而上。《九转天医诀》运转到极限,一股热流冲向四肢。他抬起左手,按住肋骨,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碾压。可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巨狼低吼,前爪再次拍地,整条通道的冰壁开始震颤。数根冰柱从顶部落下,封住了退路。叶凌霄盯着它双眼之间的位置,那是兽类灵觉最集中的地方。他回忆起《太虚剑经》中的一句口诀:“虚步斩实,意在点破。”
他不再后退,反而向前一步。断刀横握,刀身微颤。就在巨狼跃起的瞬间,他屈膝蹬地,整个人如箭般冲出。刀锋不是劈砍,而是直刺,精准刺入双目之间。巨狼发出一声闷响,动作停滞。
那一瞬,它的额心冰晶护甲出现裂纹。叶凌霄抽刀回旋,全力劈下。冰甲碎裂,露出内部跳动的符文核心。他伸手一抓,将那颗泛着蓝光的晶体捏碎。
巨狼身体僵直,随后轰然倒地,化作一片冰尘。洞内温度骤降,但危胁已除。叶凌霄喘着气,扶着冰壁走向深处。尽头有一块石台,上面嵌着一块灰白色石头,表面刻满古老纹路——符文石。
他将其取下,收入怀中。转身时脚步踉跄,右臂完全失去知觉。他靠在洞口喘息片刻,望向外面的风雪。低声道:“该回了。”
幽湖底,水流依旧逆向翻涌。沈清璃闭着眼,神器贴在胸口。她的左腿还在流血,每一次心跳都让伤口微微抽搐。但她没去管。她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神器传来的震动频率上。
之前她发现,无论石柱如何移动,水中总有一股稳定的脉动,来自某个固定方向。她睁开眼,朝着那个方位游去。三条岔路依然相同,但她不再看路,而是感受水流的变化。
她选了中间那条,刚迈出一步,地面裂开,石刺突起。她早有准备,借力跃起,在空中看清了机关启动前的细微光影错位。这是第三次移动后的规律——每次三步,真实出口会短暂显现一瞬。
她落地后立刻转向右侧墙壁,用力推下一截突出的石棱。整个迷阵发出沉闷声响,石柱重新排列。一条笔直通道出现在面前。
她沿着通道前行,来到最内 chamber。石台上放着一个水晶瓶,里面盛着清澈液体,微微发光。她伸手捧起,瓶子入手温润,不像湖水那样冰冷。
她将圣水收进内袋,从腰间取出布条,简单包扎了伤口。抬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轻声道:“等我回来。”
——
古庙大殿内,月光透过屋顶破洞洒下。故人站在角落,手中瓷瓶已经捏碎,药粉落在掌心。三名黑袍巫师缓缓逼近,骨杖指向他,口中咒语声不断升高。
墙壁上的暗红纹路像血管一样跳动,空间开始扭曲。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
他忽然抬手,将掌中药粉朝前方抛出。其中一名巫师立刻追击,脚步偏离原位。故人趁机掷出铜铃碎片,击中供桌上的铜鼎。清脆响声在大殿回荡,打断了咒语节奏。
两名巫师动作一滞。他抓住机会,迅速绕向祭坛侧面。结界仍在,但月光照在祭坛上的那一刻,他注意到结界边缘出现了极短的波动。
他引着两名巫师靠近祭坛,故意让自己背靠石碑。两人追击时站位恰好遮挡住月光投射的角度。结界能量失衡,裂开一道缝隙。
他立即发动秘术“影渡”,身形变得模糊,贴地滑行穿过裂缝。下一瞬,他已站在祭坛前,伸手握住神剑剑柄。
剑身嗡鸣,冷光暴涨。黑袍人齐声惨叫,接连后退。结界彻底崩碎,庙内压抑的气息瞬间消散。他持剑立于月下,剑尖垂地,呼吸平稳。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剑,低声说:“我们,该聚了。”
——
北境雪峰外,风雪渐小。叶凌霄走出寒冰窟,肩上的伤渗出血迹,浸湿了衣领。他没有回头,只将断刀重新背好,迈步踏入风雪。符文石在怀中发烫,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积雪留下清晰脚印。远处山脚下,隐约可见一条通往平原的小路。他记得那条路通向云阳城方向。
中途他停下一次,从怀里取出水囊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喝下去后胃里一阵收缩。他擦掉嘴角的水渍,继续前行。天色阴沉,看不到太阳的位置,但他知道方向没错。
他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体力几乎耗尽。右臂麻木感扩散到了肩膀,走路时身体有些倾斜。但他始终没有坐下休息。他知道,只要停下,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终于,在翻过一座低矮山丘后,他看到了第一棵活着的树。树皮皲裂,枝干弯曲,但叶子是绿的。这说明他已经走出了极寒地带。
他在树下站了几息时间,调整呼吸。然后从怀中摸出符文石看了一眼。石头表面的纹路似乎比刚才亮了一些。他皱了皱眉,把它收回去,继续往前走。
——
幽湖水面泛起一圈波纹。沈清璃浮出湖面,大口呼吸空气。湖边停着一艘小船,是她来时留下的。她拖着受伤的腿爬上船,解开绳索。
圣水的水晶瓶放在膝盖上,瓶身依旧温热。她打开外层布袋检查了一次,确认密封完好。然后她拿起船桨,慢慢划向岸边。
湖面平静,只有桨声轻轻响起。她划得很稳,节奏均匀。途中经过一片芦苇丛,几只水鸟惊飞而起。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划。
天边开始泛白,应该是快到清晨了。她记得七日之约还剩两天。只要按时到达云阳城外,就能和他们会合。
她在岸边停下船,拄着一根木棍走上陆地。腿部伤口经过长时间浸泡,边缘有些发白。她从包袱里找出新的布条换上,然后把船推回水中,任其漂远。
她站在林边,回头看了一眼幽湖。湖面如镜,倒映着微亮的天空。她转身,朝着东面走去。
——
废弃古庙外,夜色渐退。故人背着神剑走在山道上。他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隐蔽的林间小径。路上遇到几具野兽尸体,都是附近常见的山猫和狐狸,死状整齐,像是被同一股力量瞬间击杀。
他蹲下查看其中一具,伸手碰了碰颈部伤口。皮肤已经发黑,像是被腐蚀过。他收回手,眉头紧锁。
这不对劲。这些动物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去。他想起刚才庙中结界破碎时,空气中飘过一丝异样的气息,很淡,但让他想起了三百年前的记载。
他站起身,加快脚步。神剑在背后发出轻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没有理会,只是一步步向前走。
山路尽头是一座废弃驿站,本是他计划中的补给点。他走近时发现门是开着的。门口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通向屋内。
他停下脚步,右手搭上剑柄。脚印很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他盯着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屋檐滴下一滴水,落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