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陷入死寂，那道窄缝深处的摩擦声持续传来，像是某种东西在缓缓移动。叶凌霄握紧剑柄，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缝隙方向。沈清璃贴着墙侧身站定，手中空瓶微微发烫，她将瓶子轻轻放在地面，瓶底与石板接触的瞬间，红光一闪即逝。故人蹲在地上，青铜片横在掌心，裂痕处渗出一丝暗色液体，顺着纹路缓慢流淌。
“不能再往前了。”故人低声道，“这地方不是通道，是陷阱。”
叶凌霄没动，耳朵捕捉着风向变化。刚才那阵风被吸进去时有回流，现在却完全停滞。他慢慢后退两步，抬手示意两人撤离。
三人退出洞口，沿着碎石堆往上爬。沈清璃膝盖上的布条已经湿透，每走一步都压着伤处发力。她咬牙撑住，没有停下。回到岩后隐蔽处，叶凌霄靠在石壁上喘了几口气，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重物碾过。
“先调息。”他说，“我们得弄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沈清璃盘腿坐下，把空瓶放在膝上，指尖轻抚瓶身。残留的感应还在，那股气息没有消失，反而比之前更清晰。故人取出一块布巾，小心包住青铜片的裂口，然后闭眼掐算方位。片刻后，他睁开眼：“附近三处古迹，都有类似符文记载。一处在北岭废村，一处在西谷断崖，还有一处在南坡老庙。”
叶凌霄点头：“不能只盯着这个洞。他们既然敢设阵，就不会只有这一处据点。”
“可消息从哪来？”沈清璃问，“村民不会说，修士也不见得知道真相。”
“有人知道。”故人说，“守典阁旧人里，有个叫陈渊的老修士，隐居在深谷。他曾看过禁录残卷，提过‘逆祭归’这三个字。”
叶凌霄站起身：“那就去找他。”
天还没亮，三人离开山坳，往南行了三十里。沿途经过几个小村，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路上不见人影。他们在一处药铺外停下，叶凌霄从怀中取出一块刻纹石片，递给正在晾晒草药的老人。
老人接过石片，手指抖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叶凌霄：“你们见过这个？”
“在山坳洞里找到的。”叶凌霄说，“你知道它代表什么？”
老人沉默片刻，把石片还回去。“百年前的事，不该再提了。”他说完就要关门。
沈清璃上前一步：“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但如果里面的东西醒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这些村子。”
老人停住动作，叹了口气：“那是归墟教留下的标记。他们信奉地底邪灵，认为世间秩序该由黑暗重塑。当年大战之后，教主被镇压，信徒四散逃亡。我以为他们都死了。”
“但他们回来了。”故人接话。
老人点头：“最近三个月，有人在夜里挖坟取骨，还有人在荒庙烧纸人。我听说……他们在找重启仪式的钥匙。”
“仪式？”叶凌霄追问。
“叫‘逆命’。”老人声音压低，“要把封印在地核里的东西拉上来。一旦成功，天地倒转，活人变傀儡，整个大陆都会沦陷。”
三人交换了一眼。叶凌霄收起石片：“还有谁知道这些事？”
“陈渊。”老人说出这个名字，“他在谷底住了三十年，藏了几页残卷。但他不会轻易见人。”
“我们知道怎么找他。”
他们继续赶路，中午时分抵达深谷。竹屋建在溪边，四周安静。一个白发老者坐在门前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破旧册子。他抬头看了三人一眼，没说话。
叶凌霄上前拱手：“晚辈叶凌霄，为查山坳异动而来。听闻前辈知晓归墟旧事，特来请教。”
老修士合上册子，放在膝上。“你们身上带着那股味道。”他说，“刚从封印点出来吧？”
故人点头：“柱上有‘逆’‘祭’‘归’三字残迹，石板传导能量，地下有规律震动。”
老修士脸色变了：“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谁？”沈清璃问。
“归墟余脉。”老修士缓缓道，“不是新组织，是当年漏网之鱼聚在一起。他们等了百年，就为了这一刻。天地灵气紊乱，封印松动，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目的是什么？”叶凌霄问。
“统治世界。”老修士冷笑，“但他们不明白，邪灵一旦苏醒，连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了。那不是力量，是毁灭。”
屋内一时寂静。沈清璃低头看着空瓶，瓶底又泛起微红。故人握紧青铜片，裂痕仍在渗血。叶凌霄站在门口，背对着阳光，影子拉得很长。
“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他说，“不能让他们完成仪式。”
“不止一个祭坛。”老修士提醒，“山坳那个只是支点。真正核心在北方黑渊，那里才是主阵所在。”
“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沈清璃说，“得先确认其他支点位置。”
故人拿出一张纸，铺在地上开始画图。他根据青铜片测算的方向，标出三个可能区域：山坳、西谷断崖、北岭废村。叶凌霄指着山坳位置：“这里我们去过，有封印柱，有符文墙，说明重要性不小。”
“那就从已知入手。”沈清璃说，“再进一次洞，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不行。”故人摇头，“上次强行突破结界，青铜片受损，短时间内无法再测。而且对方肯定加强了防守。”
“那就换方式。”叶凌霄说，“我不信他们能把所有痕迹都抹掉。我们可以查物资来源，看有没有人运送特殊材料进山。”
沈清璃点头：“也可以查近期失踪人口。这种仪式需要活祭，一定有人不见了。”
老修士看着三人：“你们想好了？一旦深入，就是正面冲突。他们不会再留活口。”
“没得选。”叶凌霄说，“这事关所有人。”
他们离开竹屋时，天色已暗。返回途中，沈清璃一直把手贴在空瓶上。瓶身越来越热，到了山坳外围，她突然停下。
“气息变了。”她说，“不是减弱，是……转移了。”
故人取出青铜片，裂痕中的液体开始逆流。他皱眉：“他们在动封印物。”
叶凌霄望向洞口方向，那里一片漆黑。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明天一早，我们再进去。”他说，“这次不只探路，要带走证据。”
沈清璃把空瓶放进怀里，点点头。故人收起图纸，默默跟上。三人走进林地，身影渐渐隐入夜色。
前方洞口的风，忽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