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行伸手将霍纯隔开，顺手把他的衣襟随意地扯到一起：“你怎么会知道？”
霍纯摇头晃脑地说道：“前阵子跟贺天韵玩的时候弄出来的……用皂矾，加上石榴皮、五倍子就能弄出来黑色，我俩还琢磨着能不能弄个铺子专卖这个东西，就卖给朝堂上那些老家伙。”
温清宁惊讶：“不会掉色吗？”
霍纯斜瞥她一眼：“不掉色怎么继续卖呀！必须掉色！难怪你没钱。”
贫穷的温清宁朝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就看到一只大手飞速探进霍纯的袖袋取出一个干瘪的小荷包。
霍纯慌乱地去抢：“还我！”
沈钧行打开看了看，随即反手一倒，小荷包里掉出零星几个铜钱和一小块瞧着只有一两左右的银铤，接着面无表情地把小荷包塞回霍纯怀里。
“还你，有钱的霍御史。”
屋中一静，陈无讳率先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有钱的霍御史！”
谢景俭唇角微弯：“确实很有钱。”
霍纯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荷包，横了他们一眼：“果然还是应该去找贺天韵玩，你们都不是好人！”
沈钧行敲敲桌子沉声催促：“说正事……染色后多久开始掉色。”
霍纯“哼唧”一声，继续说道：“每次洗都会掉一点，具体什么时候掉干净我也不知道，要等贺天韵那边的结果。”
温清宁又问：“用皂矾和石榴皮染色后是纯黑吗？”
“有时候是蓝黑色，有时候是乌紫色，看情况……不过这个东西染上后会有点痒，反正贺天韵试用过后就一直在挠头皮。他现在请假不能去上衙，一直在家里洗头。”
几人闻言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些心疼憨乎乎的贺天韵。
温清宁抿嘴呼出一口气：“看来还要把周平的骡子弄来洗个澡才行。”
“侯爷，来接人的乡长到了。”
听到差役的禀报，沈钧行起身：“你们继续，我去看看。”
望着他随差役离去的背影，陈无讳笑道：“表弟越来越有父母官的样子了。”
霍纯赞同点头：“放在过去，谁敢到他面前撒泼？”
两人欣慰的口气像极了长辈看待自家长大的晚辈，听得谢景俭脸上笑容扩大。
他笑了一会儿，忽然正色道：“那金如意的主人我查到了。”
温清宁发现他说这话时一直在看着陈无讳，试探着问道：“和郡王有关系？”
陈无讳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还能是我的不成？”
谢景俭“啊”了一声：“鬼巧手王伯远说，当初去他那里订做这金如意的一共是两人，一个是郑国公的长孙严祖常，另一个是高常侍的长子高见贤，听说高家小娘子一直盯着郡王，要是成了，这两人好像都是郡王未来的大舅哥。”
“额……”陈无讳不笑了。
霍纯眨了眨眼，瞬间从温清宁的身边转移到了陈无讳面前，捧着脸问道：
“殿下，他们都说我是您和武安侯的狗腿子，我这回要不要大义灭亲？明日早朝参你一回？话说回来，我在位置上很久没有挪坑了。”
陈无讳磨牙：“你可以试试。”
温清宁朝谢景俭问道：“为什么会做两个？一般这种不是只做一个吗？”
谢景俭道：“高见贤和严祖常近日一直在别苗头，两人都去找王伯远做东西，逼的王伯远没办法，只能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金如意，谁都不得罪。”
温清宁问道：“那我们捡到这个金如意是谁的？”
谢景俭一字一句：“高见贤。”
霍纯大大的松了口气：“殿下，你正妃的大舅哥保住了”
“和我没关系。”陈无讳给了他一脚，向三人解释道：“我问过圣人，他说正妃还没有确定，让冯原给几家递了话，让他们把自家适龄的女儿留上一阵子，免得我到时候没有人选。”
温清宁愕然：“可郑国公府那边的意思是圣人已经定了他们家的大娘子做正妃。”
陈无讳哼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要不是郑国公世子跑到我面前端着岳父的款一通说教，我也不会去找圣人要求换正妃，自然也就不知他压根没有定下来正妃的事。”
温清宁愈发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出这种岔子？”
陈无讳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最近除了上朝，其他时候我都在躲着他，前面几天更是直接躲在表弟府上，也没去仔细过问。再者这种事没人敢胡说，郑国公府的消息也就没人怀疑。这种话传到宫里时，圣人也认为是我自己看上了郑国公的嫡长孙女。”
他有些后怕的舒了一口气：“这事还要感谢郑国公世子，要不是他气着我，圣人那边就真的下旨赐婚了。”
“真要下旨赐婚，这婚事可就坐实了。”霍纯惊道，“郑国公府好算计！”
“冯内侍当日传话寻的人是郑国公，还是郑国公世子？”谢景俭突然问道。
“郑国公世子，但后面郑国公有进宫谢恩。”陈无讳道。
谢景俭表情复杂：“这事可能真的是一场误会，那位郑国公世子听话向来有些与众不同。如果是传话给他，再由他传给郑国公，极有可能弄错。”
“怎么会？”霍纯惊讶，“我都没听说过他这毛病。”
谢景俭笑道：“郑国公世子不在官场，平日都是寻一群擅长吟诗作赋的学子在府中折腾。谢某未入官场时曾受邀赴宴，与他近处接触过一回。如果不是那一回接触，我也不会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性子。”
他转头看向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的沈钧行，笑容加深：“说起来，侯爷那位大侄子和这位世子倒有几分相像。”
听谢景俭提起沈沐怀，沈钧行脸一黑：“你和他们说了金如意的事？”
谢景俭点点头：“既然要去高常侍府，就顺便查查高齐贤。”
温清宁说道：“发财和张三接已经去查了，不如等他们回来，”
沈钧行点头：“可以，证据足够就直接拿人……现在先审董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