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俭面色平静:“我也希望是无稽之谈……侍郎既然不信,不如把那陈婆叫来问上一问,说不定尊夫人做的那些事以及我母亲的死,都能得到答案。”
柳子兆沉默良久,看一眼面色淡定的谢景俭,命人把陈婆喊来……
陈婆一进屋,瞥见旁侧端坐的身影,面色惊变。
看到陈婆的样子,柳子兆一颗心沉到谷底。
谢景俭的视线从柳子兆身上扫过,落在陈婆身上,不紧不慢道:“看陈婆的样子,想来是认得我。”
陈婆低头回话:“老奴随夫人外出时曾远远见过少卿几面,所以有些印象。”
谢景俭“哦”了一声:“我还以为陈婆是因为于琬而在暗中关注着我。”
陈婆闻言,猛的抬头看向上首,对上柳子兆含着怒火的双眼,心中道一句完了。
谢景俭挑明道:“我也不和陈婆绕弯子,你和姚夫人的母亲,帮着于琬害死我的母亲于瑶,并假冒的事应该还记得吧。”
陈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景俭起身走到陈婆身边,摸着袖口,语气淡淡:“既然能当着你家侍郎的面说这些事,自然是因为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经温郡君勘验判定,于琬墓中的尸骨不是她本人。”
他望向柳子兆:“于琬与你在一起时,应该没有生育过吧。”
柳子兆铁青着脸点点头:“我二人见面就如斗鸡一般,连坐下好好说话都难,更何谈其他。”
“可那墓中的女子是生育过的,且那女子并不是坠崖而亡,而是……”他盯着陈婆一字一句道,“而是被活活勒死的。此后,于琬在姚夫人的母亲帮助下模仿我母亲的举止神态,瞒天过海……陈婆,本官站在这里只是想知道更详细的经过而已,还望你看在我们为姚玲珑的死尽心尽力的份上,把这桩旧事说出来。”
陈婆嘴唇蠕动,长长地叹一口气:“阿兰姐姐知道于琬死的消息后,彻底松了一口气,我们都以为这件事结束了。可自从知道姑爷的身份的后。我和阿兰姐姐放下的心再次提起,谁能想到,就那么凑巧,姑爷会是于琬的前夫呢!”
她望向柳子兆,露出一个苦笑。
“姑爷当初到江淮时,我们只知道您是柳氏子弟,虽然老夫少妻听着不太好,可因着您世家子弟的身份——最重要的是玲珑自己也相中了,阿兰姐姐最后还是同意您的求亲。”
柳子兆艰难开口:“所以你们确实是帮着……帮着于琬害死了于瑶?”
陈婆闭上眼睛,点点头。
柳子兆磨着后槽牙,哑声怒喝:“那是她的亲妹妹!是谢氏的主母!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毒妇!于琬这个毒妇!疯子!”
陈婆叹气:“这事儿我们做的时候也是害怕的,只是当时确实需要钱,阿兰姐姐的夫君走商时遇到匪徒,别说货物钱财,连人都没了。为了养活玲珑,养活我们自己,更为了活着,我们只能答应于琬。可我们绝对没有参与杀人!动手的只有于琬一人,她用头发勒死了谢夫人!真的!”
“有区别吗!”柳子兆大怒,“如果不是你们助纣为虐,那个毒妇就算有想法也做不到!”
谢景俭看一眼怒不可遏的柳子兆,接着向陈婆问话。
“陈婆,这事儿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知道?”
陈婆摇了摇头:“这种要命的事儿,怎么敢告诉别人?”
她顿了顿,犹豫着说道:“不过,于家那位老夫人应该是猜到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就算学得再像,当娘的也能分辨出来。而且,我和阿兰姐姐曾被人追杀,这也是我们为什么离开长安躲到江淮的主要原因。”
谢景俭闭了闭眼,和他猜的一样——他们果然知道。
柳子兆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问道:“这么说夫人在外面也确实做了那些拉皮……那些帮着骗婚的事?”
陈婆听他提起姚玲珑的语气不善,不由得激动道:“姑爷,玲珑做那些都是为了您,您可不能怪她呀!”
柳子兆皱眉:“我何时让他帮忙做这些事?”
“是您和夫人说官场艰险,夫人心疼您才……”
柳子兆怒声喝止:“不要提为了我!我和她是夫妻,夫妻之间聊天随口感叹一句有什么错吗?说一句官场艰险,她就准备给我打通官途,那如果我说家中银钱不够,她是不是还要出去抢劫?”
“咳咳。”谢景俭清咳两声,“柳侍郎,尊夫人确实从这几桩婚事上挣了不少钱,那价格说出来与抢劫无异。不过想想高嫁高娶能带来的收获,那些钱要得也算合理。”
柳子兆面皮一热,怒气戛然而止。
谢景俭道:“事情既然已经明了,陈婆我需要先带回去。”
柳子兆颔首:“这是自然。”
谢景俭跟他一同过来的胥吏把陈婆带走,跟着说道:“我还想去尊夫人的房中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毕竟谁都不应该枉死。”
柳子兆嘴唇翕动,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放在往日,哪个男人说要去他夫人房中搜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可现在提出要求的是谢景俭,是被自己现在的亡妻之母和前妻一并害死了母亲的人,他心虚气短啊!
“唉!我带你过去,该怎么查怎么搜,都随你吧。”
…………
另一边的郑国公府。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温清宁跟着沈钧行登上郑国公府的大门。刚一进去就被一顶小软轿。送到了后宅。他既没有见到国公府的男主人。也没有见到国公府的主母,招待自己的是国公府的。大姑娘闫淑慎。
严淑慎生得一张月盘儿脸,往那儿一站,便自有一股端庄娴淑的气质。
许是来得匆忙,她只匆匆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发髻也梳得简单,高高拢起的乌发上斜斜簪着一支莹白的玉簪,显得人淡雅如菊,清致不俗。
“淑慎见过郡君,让郡君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