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我会记得帮忙向郡王告状的。”谢景俭一边往书房走,一边说道:“那陈婆我已经问完了,人就不带走了,你们后面还要用。”
温清宁明白他指的是安陆侯那名老妾宋书翠的事情,轻声道谢。
她望着谢景俭的背影欲言又止。
随着往事的揭开,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位少卿的沉郁。
然而这种事,外人无法开解,只能靠自己一点点走出来。
温清宁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去寻平安,让他去找竽瑟和发财,一则是通知竽瑟明日宴请的事,二来也是去看看吴雁那边是不是出了事。
两个人去了那么久,昨夜没有回来,连个消息也没送,让人实在有些担心。
才刚吩咐完,就看到杜可扛着一个十六七的少年郎走了过来。
他衣服上还沾着血,向来舒展的双眉此刻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温清宁连忙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杜可把那少年郎放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顺手把汗擦在拼了命挣扎的少年郎的衣服上,又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让他老实些,这才得空回话。
“这就是那天拿暗器偷袭我的小贼!这小子吃了豹子胆敢……”
“我不是贼!倪志远才是贼,他偷了我祖父的方子!”
少年郎扯着嗓子大喊:“都怪他!否则我祖父才应该是太医丞,也就不会含恨而终!”
听到动静的沈钧行从书房走出来,望向杜可:“怎么回事?”
杜可拍了拍少年郎的脑瓜顶:“这小子今天早起躲在茅厕给了去拉……去如厕的倪志远一刀,幸好倪志远躲得快,要不然当场就得死在恭桶上。
“怎么说也是一个太医丞,就那么死在茅房,这也太惨了!你要杀人不说,还打算毁了他的身后名!这也太狠了!”
他嘴上感慨着,看向少年郎的眼神中却满是欣赏。
“那是他活该!谁让他害死了我祖父!害死我唯一的亲人!”
少年郎甩了一下头,梗着脖子道,声音里已经染上哭腔。
“那个方子祖父钻研了好多年,终于成了,结果被倪志远那个小人偷走交上去,不仅抢了祖父的功劳,也抢了祖父的位置!”
他仰着头,张着大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的诉说着,仿佛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童,而不是一个拿刀杀人的恶徒。
看一眼还要哭上许久的少年郎,沈钧行让差役看着他在院子里哭,另叫了杜可进屋问话。
杜可熬了一夜,又扛着那少年郎一路奔回京兆府廨,早就渴的不行。
他看到桌几上的冷茶,先告罪一声,接着连灌了几盏茶,拿袖子一抹嘴,方才说道:
“倪志远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正房看他娘子。二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他就出来了。
“出来后也不休息洗漱,一头扎进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夜,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出来。中间好奇,我就偷偷看过一眼,他一直在翻书,就那么翻了一晚上,跟犯病似的。
“今天早上,倪志远从书房出来去了另一屋,我跟过去才知道他去的是茅房。
“啊,对了,他们这种人家叫更衣坊。他进去方便,我就没有跟着。结果没想到啊!上个茅房的功夫,倪志远就在里面让人捅了。”
沈钧行问道:“倪志远现在如何?”
“重伤,但一时半刻死不了。从倪家出来时,我顺手给他请了大夫。”杜可说道。
温清宁疑惑道:“倪志远的娘子真的生病了吗?”
杜可表情有些严肃:“很严重。不用进屋,光在外面就能闻到很浓的药味。煎药的炉子直接摆在廊下,火就没停过。”
温清宁眉头微蹙,忽然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们二人关系如何?”
杜可有些为难:“这两人没在一个屋,还有一个重病在床,我也看不出来关系好不好呀。不过,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娘子都病的起不来床了,倪志远还在照顾,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久病床前无孝子?”温清宁慢慢点了点头,“倒是在理。”
沈钧行看向突然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忽然觉得头疼。
“夫妻关系不可用这个做比……罢了,杜可,你把把外面的人留下,再带上一小队人去倪志远家,尽量不要打扰他的妻儿,确保倪志远不出事即可。”
杜可道了声“是”,出门前又灌了一杯茶方才离开。
外面的哭声还在继续,三人对视一眼,决定等外面的少年郎哭不动了再叫他进来问话。
沈钧行拿起从谢景俭手中取来的长命锁,打量一圈,想要找到打开的地方却不得其法。
“为了不让这长命锁步上葫芦小锁的后尘,还是我来吧。”
长命锁再次回到谢景俭手中。
沈钧行想起在宫中被自己弄成两半的葫芦小锁,动作一顿下意识有些心虚地看向温清宁。
“这是柳府小郎君幼时所戴,后面过了佩戴的年岁,就被姚玲珑收藏在自己妆奁中。我在她屋中搜查时,觉得这里可能藏了东西就暂借来看看。”
谢景俭一边说着,一边寻到长命锁的侧面用些巧劲,只听“叭嗒”一声,打开的长命锁露出一张被折起来的纸条。
“这个要用些巧劲,我幼时也有一个,我家那小女儿也带过。”
沈钧行挑眉看过去:“为什么不早点打开?”
谢景俭忽然笑了起来:“啊……我知道你不会,故意的。我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就总想找点乐子。”
沈钧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道:“我没有带过,没人给我准备。”说完,抽走他手中的名单展开,放到桌案上和温清宁一同低头查看。
温清宁看一眼那长命锁的样子,暗暗记在心里,准备回头订做一个。
谢景俭一眼看透沈钧行的心思,嗤笑摇头。
温清宁看到名单的上的第一个名字,不由得咦了一声:“贺云霓?这是……”
“是宫中那位贺修仪的闺名。”沈钧行道。
前面查贺天韵的时候,顺便查了贺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