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俭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郡君那里,你准备怎么安排?你要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爵位。
“你在外走动,他们顾忌着郡王、圣人不会对你真的如何,可郡君是女子,又在后宅,要想下手太容易了。”
沈钧行低声轻叹:“她愿意和我一同面对,我也不想用自己的想法禁锢她。
“妙音婢才智远在我之上,而且我会给她一队训练过的女护卫,再加上懂药理的竽瑟,会武的飞英贴身保护,安全上可以有保证。
“另外,我想让她袭爵,承袭安陆侯。”
谢景简愕然,不可置信道:“让郡君承袭安陆侯府的爵位?”
沈钧行坚定地点点头:“我朝虽然没有女子承袭爵位的先例,可不代表过去没有。”
谢景俭皱眉沉思:“古时确实有女子袭爵,可是这些女子承袭的爵位多是来自子嗣或夫君甚至父辈,原因也多是因家中没有承继爵位的男丁。
“可安陆侯府的情况有所不同——他有嫡子、有庶子,甚至有孙子,而郡君只是儿媳。
“按照礼制,安陆侯府的爵位应该由你承袭。可你又有爵位,安陆侯如果坚持,圣人又愿意的话,爵位极有可能落在沈锐行或者沈沐怀身上。
“还有朝堂上,那些人会放下一切派别、恩怨,齐心协力一起反对,甚至攻讦。”
谢景俭的语气里渐渐带上担忧
沈钧行说道:“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温公如果还活着,未尝不能挣得一个爵位。”
言外之意,温清宁本就有袭爵的可能。
谢景俭看出他的坚持认真,无奈道:“知道了,那我们就尽力吧。那我们需要先让圣人松口,再想一个让朝臣闭口不言的理由。”
沈钧行说道:“郡君手上有一份书稿,圣人看过后命其将书稿写完。此书若成,对百姓、对朝堂意义深远。”
他望向温清宁,目光专注且骄傲:“爵位这事说到底还是看圣人,她本就有功,换做男子早就踏入仕途,现在只是继承一个爵位而已。圣人心念温公,又不是小气的人,好好筹谋,极有可能成功。”
谢景俭一下子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想在安陆侯还活着的时候让郡君袭爵?”
沈钧行唇角上弯。
谢景俭笑了:“你是真敢想!”
另一边,温清宁和沈钧行正式定亲的消息传到各府耳中,有人震惊:“他真敢娶?那可是和他侄子订过亲的!简直不成体统!”
也有人叹一句:“真有种!也不怕被克死。”
而此时的安陆侯府中,楚大夫人和两个妯娌坐在一处面露得意之色。
“纳征、请期咱们一个人都不去,我倒要看看他和那个小贱人嫌不嫌丢人!”三夫人宋氏冷哼一声,“那小贱人毁了我女儿的亲事,我非给她点颜色看看!”
她望向坐在上首的妇人:“大嫂,回头我动起手来,你可拦好沐怀,别让他来跟我求情。”
楚大夫人白了她一眼:“我再说一句,我儿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你把人打死我们都不在乎。”
二夫人胡氏吃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问道:“公爹那边怎么说?一会儿把婚书送过来,是让我家夫君送到祠堂,还是让四弟自己送?”
说完,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一样再次开口:“大嫂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不提沐怀是因为他是小辈,又和那位订过亲,让他把答婚书送去祠堂不合适。”
楚大夫人说道:“我儿是不合适,也不稀罕去送,可沈钧行再如何也是嫡子,又是自己娶亲,用得着你夫君一个庶子去出头?”
胡氏脸色一僵,面上带出几分不快,小声嘀咕:“说的好像你嫁的就是嫡子似的,都是庶出媳妇,谁又比谁高贵!”
楚大夫人正要开骂,忽然看到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婆子高妪急步走了进来。
她再也顾不得二夫人,连忙问道:
“来了?把他们拦在院子里,就说侯爷没在家,没有侯爷的话,谁都不敢去开祠堂的门。”
高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否认:“没……没来!”
楚大夫人面色一黑:“那你过来做什么?”
高妪被她训斥的缩了一下脖子,想起正事立即开口:“才得了消息,那边结束了,婚期定在十月初八。可是,他们没有往这边来。”
“那答婚书呢?”
“不知道。”
正要开口,楚大夫人就看到沈沐怀的贴身婢女满脸带泪的跑了过来:“夫人!不好了!公子吐血晕过去了!”
楚大夫人霍然起身,抬腿就往外跑。
哗啦一声,衣袖带翻了桌子上的茶盏,茶水全部泼到裙摆上,水滴落在地,她脚下一滑,打了一个趔趄。
一旁的下人连忙把人搀扶住:“大夫人!”
楚大夫人未等站稳,一边往外走,一边急声问道:
“请太医了吗?怎么会突然吐血晕倒?是不是你们这帮小妖精又骗着他陪你们玩儿了?要是勾的我儿坏了身子,转头把你们都发卖到矿山上去。”
婢女又怕又委屈,眼里包着泪。
“和婢子们没有关系,是听到外院的小厮议论小侯爷和那位定亲的消息,一时急怒才吐的血。”
楚大夫人面色惊变:
“混账东西们!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们不得在府里议论这事!一个两个是瞧着我们母子要失势,好害死我们给那沈钧行低头状是不是?”
“把那个多嘴多舌的小厮打死!狠狠地打死!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欺负我儿子!”
怒骂声渐渐远去,三夫人宋氏听的目瞪口呆:
“不是吧,就听个消息就能吐血晕了?说到底还是身子太虚。
“早就提醒过大嫂,让她管管沐怀,弄那么多女人,能不亏?费钱又费身子,也不知道图什么。”
胡氏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又没有花你的钱,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
说罢放下茶盏起身。转身就走。
宋氏懵了好一会儿,品明白胡氏的话,气笑了。
“这府里的钱又不是你的,大家都有份儿,我心疼一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