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一个问题,就像是一道惊雷,在韩婉琳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抱着沈飞的双臂,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原本已经渐渐平复下来的情绪,因为这个问题,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五年前……
那段被她刻意尘封在记忆最深处,不愿再去触碰的,如同噩梦般的往事,瞬间被这把名为“问题”的钥匙,给硬生生地撬开了!
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脑海中疯狂闪现。
……
五年前的那个下午。
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
韩婉琳像往常一样,在一家小餐馆里结束了一天洗碗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返回贫民窟的路上。
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她心里却是踏实的,满足的。
因为家里,有她最牵挂的儿子在等着她。
她盘算着,今天餐馆老板多给了十块钱工钱,待会儿路过菜市场,可以给儿子买半斤肉,回去给他好好补补身体。
可就在她走到巷子口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擦得锃亮,一看就贵得吓人的豪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壮汉。
“是韩婉琳女士吗?”为首的壮汉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韩婉琳当时就吓坏了,她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坏人,连连后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是沈家的人。”壮汉冷冷地说道,“家主有请。”
沈家!
家主!
这两个词,让韩婉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那是一个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家族!
也是一个带给她无尽伤痛和屈辱的地方!
“我不去!我跟你们沈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是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的对手?
她直接被一左一右地架着,半推半搡地塞进了那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坐得起的豪车里。
一路风驰电掣。
贫民窟的脏乱差,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繁华的街道和越来越气派的建筑。
最终,车子停在了一座占地广阔、守卫森严的庄园式府邸门前。
沈家!
时隔十多年,她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奢华,一样的气派,也一样的……冰冷。
她被带到了主宅的客厅里。
一个穿着一身名贵唐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那张由金丝楠木打造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沈建国!
她的丈夫!
沈飞的亲生父亲!
那个……
将她们母子二人,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男人!
十多年未见,他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但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深入骨髓的冷漠,却丝毫未变。
他看到韩婉琳,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甚至……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没有一句问候。
没有一丝温情。
仿佛他们之间那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根本就不存在。
韩婉琳的心,在那一瞬间,凉了个通透。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强迫自己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她冷冷地开口。
沈建国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抬起眼皮,终于正眼看向韩婉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没什么大事。”
他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缓缓说道。
“就是通知你一声,我打算,把沈飞那小子,送到北境战场去。”
“什么?!”
韩婉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北境战场?!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地狱!是绞肉场!
把沈飞送去那里,跟直接把他推入火坑,有什么区别?!
“不!我不准!”
她失控地尖叫起来,冲上前去,想要抓住沈建国的衣领,却被旁边的保镖死死地按住。
“沈建国!你疯了?!小飞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能把他往死路上推!”
面对韩婉琳的嘶吼和质问,沈建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亲生儿子?”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韩婉琳,你是不是忘了,他是一个连凡品血脉都算不上的废物!”
“他体内流淌着你这种贱民的血,根本就不配做我沈建国的儿子!”
“他留在晋城,只会给我沈家丢人现眼!”
“让他去北境,用他那条贱命,为沈家,为他的弟弟沈业未来的路铺一铺路,也算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价值了!”
“这,是他为家族做出的……最后的贡献!”
冰冷!
无情!
残忍!
这些话,就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狠狠地扎在韩婉琳的心上,将她最后一丝幻想,都彻底击得粉碎!
她终于明白了。
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她和她的儿子,从来就不是人!
只是……可以随时牺牲掉的工具!
“噗通!”。
韩婉琳双膝一软,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尊严?
在儿子的性命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她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放弃了所有的骄傲,像一条卑微的狗,匍匐在那个男人的脚下。
她抬起头,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声音里带着泣血般的哀求。
“建国……不!沈家主!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小飞吧!”
“他……他真的不行啊!”
韩婉琳死死地抓着地面,指甲因为用力而断裂,鲜血混着尘土,她却浑然不觉。
“你忘了吗?他从小体弱多病,连灵品血脉都算不上,就是一个……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啊!”
“北境战场是什么地方?那是武者的世界!是强者的绞肉场!”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去了,连炮灰都算不上,第一天……不!可能连战场都到不了就会死在路上!”
“他死了,对你,对沈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根本不可能为你,为沈业立下什么军功啊!你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