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寓的话,让方曼卿颤了颤,随即调整了神色,“沈小姐,麻烦你先出去,我跟何寓有几句话要谈。”
沈惜站起身,没理何寓,径直走出去,关上门。
关门的一瞬,她听见方曼卿的话,“你对沈惜到底什么意思?何总已经没底线到跑去医院探望她父亲了吗?”
沈惜怔愣下,抬头见凌舟等在门外不远处。
她走过去,问凌舟,“何总又去北城医院见我父亲了吗?”
凌舟点点头。
“我父亲有跟他说什么吗?”
“沈小姐最好亲自问何总,有些事,我并不方便透露。”
房间里
何寓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
冷白色的皮肤,在质地考究的白色衬衫映衬下,显得冷淡凉薄。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方曼卿,唇边的笑意,浅淡而危险,
“平白无故叫沈惜来问话,母亲不觉得丢人吗?”
方曼卿摇晃了一下茶杯,垂下眼,吹了吹,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越发妙。陈威仰刚与我弟弟方东海合作了教育集团的项目,你就借刀杀人把他扳倒。陈威仰身败名裂,不适合再当股东,你趁机低价收购他手里的全部股份……再加上你原本持有的那些,你摇身一变,成了教育集团的最大股东……”
何寓不否认,敛眉问,“这件事,与母亲来找沈惜问话,有什么联系?”
“这些年,你处心积虑,在生意场上打压方家。我从娘家带来的资本,已经快被何家占光了,现在你的胳膊一伸,开始掏方家的老巢……我只想问,何大总裁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方曼卿目光晃了晃,继续道,
“你的手段越发阴毒狠辣,我是想着,若有个心地纯良,脾气和顺的女人跟着你,兴许你能多些善心,也放过方家一码。我知道开门见山来找沈惜,有些不合礼数。但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她说着,观察何寓的面部表情,
“我原本以为,她不敢答应你,是顾虑我没看上她。如果我同意,她一定满心欢喜答应的。只要她答应,所有的聘礼,我都从方家账上划过去。你有了心爱的女人做太太,看在我的一片心,也会放方家一码。”
方曼卿盯着何寓琥珀色的眼眸,抿了一口茶,
“沈惜若成了何太太,也会念在是我主动上门求她,帮我吹吹枕边风给你。”
何寓听着方曼卿的话,眼尾的小痣蹙了蹙,修长的指,掸了下膝盖上的灰尘,
“母亲为了娘家,真是殚精竭虑,不择手段……对我,也够坦白。”
他两手一抬,比画手势,“我也没想到,母亲将这份歪心思,和盘托出讲给我听。您未免,太小瞧我,也太小瞧她了。今天这件事,让我对您倒是刮目相看。”
方曼卿眉头一凛,“你什么意思?”
“许悠澜跟何仲槐的关系,您心知肚明。为了方家的利益,母亲竟可以不要尊严,跟她搜罗出歪主意,”何寓说着,眸光里闪过寒影,“母亲的‘大度宽容’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话音最后,他的语气清浅,却如刀子,刮过方曼卿的耳膜。
妇人眼角的皱纹,因他的话,而抖了几下。
倏尔,又恢复了平静,她的面上浮起一丝轻挑,“我跟何仲槐,已经是各玩各的。有了上次酒店抓奸的事,他除了冷落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何家与方家是捆绑的,我们都一把年纪,总不能因为这件事离婚。许悠澜也只是想找个男人当靠山,只要他的心在你身上,我们就是利益共同体……”
何寓靠在沙发上,目光凛凛扫过方曼卿的脸,
“母亲就不怕哪天许悠澜肚子里有了何仲槐的孩子,跟您来分家产?”
“你!”方曼卿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茶杯啪地掉在地毯上,热水溅到皮肉,她却没反应,眸光只狠狠盯着何寓的脸,“混账东西,许悠澜是你故意安排在何仲槐身边的?!你为了恶心我,不惜让她生何仲槐的孩子,来抢家产吗?”
何寓的舌头顶了下腮帮,眼里是两簇利芒,他的眉宇间有阴云,笑意深邃,却不达眼底。
任方曼卿怎样质问,都不发一言。
妇人疾言厉色到,“何寓,你明白告诉我,这样处心积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让何氏动荡不安,万一多出个分家产的弟弟妹妹,以后还有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肯嫁你?!”
她抽出纸巾,擦着裙角的水渍,语气阴恻恻,“你是真的不想要沈惜吗?”
方曼卿想触动何寓的一些心弦,继而窥探他的心。
何寓却不动声色,长腿一撑站起身,“母亲就不要关心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了。”
话落,他迈开腿,走向门口。
身后传来方曼卿的一声冷哼,“你想不想知道沈惜对于嫁给你这件事,是什么样的态度?”
何寓扶着门把的手一顿,琥珀色的眸底暗了暗。
他依旧没有回应,打开门,径直走出房间。
关门的一刻,方曼卿的声音刺耳膜,“沈惜毫不犹豫拒绝了,看来她是一点都不喜欢你……”
酒店长廊里
凌舟看见何寓从行政套房走出来,脸色是说不出的沉郁冷寂。
他犹豫一下,走上前,“何总,您昨天晚上没休息,现在要不要睡一下。”
何寓脚下黑色的皮鞋,一步一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沉沉的,好像要将地板踩穿一样。
他没有理会凌舟的话,走到窗边,目光落向巨大悬窗外,林立错综的钢筋水泥。
沉吟片刻,他对何凌舟道,“去星澜,让许悠澜也过去一趟。”
……
沈惜回到办公室,想起刚才方曼卿跟许悠澜的把戏,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何寓若是知道方曼卿想让自己嫁给他,估计会把痴心妄想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手机突然响起来,陈一函的声音显得急促又紧张,“惜惜,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