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低沉的哀鸣撕裂寂静,声音里裹着铁锈般的沙哑,不过这样痛苦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牛就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了。
牛的主人看见后很是心疼,急的上蹿下跳,就差没抱着牛痛哭了。
“余大夫,这可怎么办,我们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一头老牛过日子啊!”
余显文可不希望自家的后院除了牲畜的叫声外还有人的哭声,“放心老师傅,这牛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醒来还得休养个两三天,要不然落下病根就出大问题了。”
听见余显文说牛没事,老车夫这才安下心来,“那可多谢余大夫了,改日我挣了钱定来谢过您。”
余显文只是露出微笑,说着不用。
院门被推开,乐禧从前院走来,她手里拿着一筐草药,都是给动物治病的。
老师傅见了乐禧,还以为是余显文的女儿,他欣慰的说道:“这是您女儿吧,都长这么大了,比起我家的要亭亭玉立许多啊。”
老车夫已经许久没见过余显文的女儿。
余显文看了眼在忙活的乐禧,大笑道:“老师傅你误会了,这是我的租客,不是女儿,她才不会帮我干这样活呢。”
有时余显文也想让乐禧成为自己的女儿,毕竟谁不想要一个解元女儿呢。
俩人的笑声传到屋顶,乐禧看了眼,心里还在嘀咕他们在笑什么这么开心,草药被她整齐的摆在房顶,今日的太阳有些毒辣,赶紧摆完,乐禧就从屋顶里跑下来。
乐禧跟纪道平说她要在家练字,其实是要帮余显文买草药,摆到集市上,卖出去她能得一些工钱。
背上竹篮,乐禧就出门了,她去集市去的早,在一处好地方占到了位置,摊子刚摆好,就被不知从哪冒出的人踢翻。
“唉,小姑娘,去那边,这是我的位置。”
乐禧转身,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他高了乐禧整整一个头,身后还停着一辆小推车,车上放着几桶鱼。
鱼贩子见乐禧还在犹豫,还想要继续手上的动作。
“唉,大哥,我没说不走啊。”
自知打不过,乐禧没选择硬抗,她可不想草药沾上水。
被迫搬到一处角落,还好今天集市的人多,赶在天黑前,乐禧还是卖完了草药。
鱼贩子今天的生意也不错,拿着赚来的钱走进了酒馆,整整喝了一个时辰才舍得从酒馆里走出。
他去推自己的推车,手握住木柄用力往前,车子没有往前移动,反倒是他重心不稳的往前倒了。
酒馆里刚巧出来两人,他们见鱼贩子摔倒,立马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鱼贩子抡起拳头就向往嘲笑他的人身上砸,可他喝的醉醺醺的,俩人轻松的就躲开了他的拳头。
鱼贩子更加恼火,他把鞋子脱下分别扔向两个人,理所当然的没扔中,俩人戏耍的往鱼贩子头上拍了一巴掌后撒腿就往外跑。
被打的鱼贩子刚反应过来,俩人就已经跑远,他原本想要追的,可又想了想自己可能会摔倒,只能气愤的吼了几声过路的看客。
他费了好大劲才从漆黑的地面找到他扔出去的那两只鞋子,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去看推车的情况,只见唯一的车轮不知被谁卸下,原本车轮的地方被人石头垫起来。
鱼贩子还以为自己喝醉了酒还没醒,他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是他脸都被自己拍疼了,车轮还是不见了。
余玉悄悄摸摸的推开屋门,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余家遭贼了呢。
她蹑手蹑脚的想要往屋内走,才刚走进院子,就被东西绊倒,叫声引来了屋内的余显文,他原本都要睡着了。
“哪里来的木轮子,家里有推车吗?”
余玉目光的放在这个突然出现的车轮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出现在身后的余显文。
“你又跑哪里去了?”余显文吊着烟袋就出现在了余玉身后。
余玉倒是没被他的声音吓到,只不过她担心父亲会责怪自己,所以才身体一僵的。
“爹,您还没睡呢?”
把烟袋卷起,余显文哼了一声,“这不被你吵醒了嘛。”
屋内的乐禧也被父女俩的声音吸引,她刚才在屋内练字,听见了他们交谈的内容。
余显文对余玉可是又爱又恨,他年轻时妻子就去世了,只留下这一个女儿,怎么能不心疼呢,可自己却宠坏了余玉,现在她可是什么活也不干,只顾着跑出去玩。
他还让乐禧教余玉读书,可余玉根本就坐不住,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小祖宗,你也不小了,阿禧都考上解元了,你呢,不给我闯祸就谢天谢地了。”
说着就唉声叹气的往屋内走,不愿再去看余玉。
余玉只能低着头,询问站在屋檐下的乐禧,“阿禧,我只是想玩,难道那也有错吗?”
她与乐禧年龄相仿,但被余显文保护的太好,心智还像小孩似的,她就不明白了,自己从前也是这样玩的,为何现在父亲就唉声叹气,从前他可是不会说她的。
“阿玉,从前你还小,玩闹是应该的,可现在已经不同了,余叔也老了,你终究是要独立的。”
对余玉说这样的话难免有些沉重,乐禧还是希望她能自己慢慢参透。
乐禧轻笑一声,“赶快去睡觉吧,明早早起,给余叔做个早餐他自然会原谅你。”
余显文是十分容易对余玉心软的。
余玉刚走,屋顶就传来几声鸽子叫,那是乐禧与纪道平独有的信鸽,只限于俩人传信。
打开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上面写着“有急事告知,明午老地方见。”
“他又在搞什么?”
乐禧真是觉得最近的纪道平奇怪,不是送东西就是传信,每次都不是要紧的事,她昨天才给他回信,没有急事不要传信,她觉得纪道平是没听进去。
不知何时余玉又出现在自己身后,她好奇的盯着纸条上的内容,“这是男子写的字吧?”
乐禧被余玉吓了一跳,“你怎么还不进屋?”
余玉没回答乐禧的问题,她的兴趣都被纸条吸引,“阿禧,给你传信的会不会是上次那个男子?”
她是见过纪道平的,那是一次意外,乐禧跟纪道平在城外游玩,恰巧她也跟朋友在城外玩,她倒是没有上前打扰俩人,她还是事后询问乐禧的呢,乐禧的回答也只是跟纪道平是朋友。
“你快回屋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就离开了,在余玉眼里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